帶着玉影和翠竹回府,江渙之還沒有回來,江夫人在門口等她。
一看見江瑜,江夫人臉上的焦急之色消散大半,她握住江瑜的手問:“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我下午去瑜園找你,下人說你出去了。”
“出去逛了逛,忘了時間。”江瑜反握住江夫人的手,兩人并肩往裡走。
江夫人柔聲道:“明日就是宮宴了,聖上還要賞賜你。這也是你回京城以後第一次出席正式場合,要穿什麼,戴什麼首飾,這些都準備好了沒有?”
江瑜連日來一心撲在學武和查案上,竟将這事忘到了九霄雲外。原來已經到了月末,她恍然道:“我全忘了。”
江夫人對這次宮宴很上心,到了瑜園,江瑜在一旁用飯,她就指揮房裡的丫鬟把江瑜的裙衫都擺出來。雖然平日裡素淨慣了,但江夫人對現下時興的款式還是有些了解的,她選了條绛紅色的羅裙出來,又讓人去庫房拿了套新的頭面。
第二日進宮前,江渙之特地回來接她們。江瑜挽着江夫人的手,看見江渙之翻身下馬,大步走了過來。
“進宮以後我們會分開坐,女眷在另一邊,你跟着娘。”江渙之對着江瑜道。
江瑜應道:“好。”
簡單交待了幾句,江渙之騎上了馬,江瑜也和江夫人一起坐上馬車。
車馬辚辚,不一會兒巍峨的宮牆就出現在了眼前。江瑜有些好奇地掀開車簾往外看去,仿佛能夠感受到那來自于深宮的肅穆與幽秘。
以前還是裴大小姐的時候她就從未進過宮,父親入朝為官以後宮裡雖然時有宴席,能攜家眷出席,可那時候她爹嫌她年歲太小,怕沖撞了聖上,因此從沒帶她進過宮。
這次宴席在承天殿舉辦,主要的皇室宗親和大臣都坐在大殿裡,女眷則被安排在了由一道屏風所隔的千秋台。絲竹管弦聲漸起,夫人們聚在前面交際應酬,下首坐着的是來得早的貴女們。
“那個江家二小姐怎麼還沒來?”有個穿着鵝黃襦裙的少女伸着脖子往外看。
她身邊另一個女子附和道:“這個江二前些日一露面,就在京城引起好大的轟動,不管去哪裡都能聽見談論她的聲音。我問你們,有誰私底下見過她了?”
衆人紛紛搖頭,都說“沒有”。那鵝黃少女又道:“鄉裡來的野丫頭,官話都不一定會說,定是不敢出來見人。這段日子躲在府裡,不知找了多少嬷嬷在教她規矩呢。”
她這話引來一番哄笑,坐在上首的女子原本不想管,可眼看她們越說越過分,不禁開口斥道:“别說了。江二小姐應該很快就到了。這些話要是傳到了江大人耳朵裡,有你們受的!”
說話的人叫孟昭宛,她爹是大夏除了江渙之以外的另一名将,如今駐守在南疆邊境。
這些女眷就算沒接觸過江渙之,也是聽過他大名的,雖然長相俊逸,氣質也出塵,但那可不是個好惹的主。于是全都閉上了嘴,不敢再多說。
江夫人和江瑜在内侍的帶領下穿過宮道,來到屏風一側的千秋台。
江瑜甫一現身,原本已經沒什麼人說話的千秋台霎時變得更靜了。在場的人全都目不轉睛地看着江瑜,那個鵝黃少女更是驚愕地張開了嘴,像是有些不敢相信。
直到江瑜對着衆人扶了扶,走到座位坐下,那些人才漸漸回過神。鵝黃少女猛地低下頭,險些咬着自己的舌頭。什麼鄉下來的野丫頭,那分明是個姿容秀麗的大家閨秀!
剛一坐下,江夫人對江瑜耳語道:“我先去那邊打個招呼。”
江夫人暫時離開,江瑜也并不局促拘謹,有誰看她她就坦蕩回望過去,緻以一個禮貌的微笑。她的一舉一動都沉穩大方,方才走進來的時候是,現在端坐的模樣也是,全都雅緻得讓人挑不出錯。
江夫人很快回來,還把其他夫人也都帶了回來。等到這個時候江夫人才向衆人介紹起江瑜,還把在座的夫人也都一一向江瑜引薦。
她的态度顯得極為重視,讓誰也不敢怠慢這個江二小姐。加之江瑜氣度出衆,亦是沒給江家丢臉。
孟昭宛也有些詫異,在進宮前,她娘還特地囑咐過,讓她在小輩的後席裡多照顧些江二小姐。她第一次來到京城,又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達官貴人,一定應付不來。如今一看倒是自家娘親多慮了,孟昭宛想,此人流落金陵時收養她的必是什麼大戶人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