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影不願意走,她搖着頭道:“既然這是個保存錢财的據點,那定不會全無防範。我一走,翠竹又不會武,我斷不會獨留小姐在這裡。”
“就算是通風報信也要時間,他們不會這麼快就趕過來的。”江瑜語氣堅定:“你快去,記得讓蔣義如通知一隊官兵。你一路使着輕功,快去快回就來得及。”
玉影看着江瑜,一狠心,毅然決然地轉身奔了出去。
地底密室重回寂靜,江瑜坐在地上,與翠竹靠在一起,兩人沉默無聲地等待着玉影的歸來。
不多時,外部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江瑜站起身,握住了袖中的匕首。
玉影應該不會回來得這麼快,果然,在短促的腳步聲之後,掌櫃的臉出現在密室門口。他在逃跑之後去而複返,躲在外頭觀察了一陣,斷定唯一一個會武的丫鬟已經走了,剩下兩人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深宅小姐,于是他決定殺個回馬槍,來個甕中捉鼈。
一旦把這兩個人解決了,再按下機關,這裡就又會變成空空如也的密室,噢,不對,還會多兩具白骨。
“看見地上那具骸骨了麼,那就是你們的下場!”
先前還笑容可掬的掌櫃已經全然換了副嘴臉,他兇神惡煞地朝着她們步步逼近,江瑜轉動手腕的袖箭,一發箭矢破空而出,釘在了來人的手臂。
“你……會武?”掌櫃捂住手臂,忍住劇痛,神色驚駭。
不等對手有下一步動作,緊接着是第二發、第三發……江瑜出手,無一箭虛發,全都狠狠紮進了對方身體裡,讓人皮開肉綻。随後近身,抄起一把匕首,行雲流水地把掌櫃身上的武器卸了下來。
玉影帶着蔣義如趕到時,江瑜正在将人五花大綁。蔣義如先是一驚,後來被滿室的金光閃了眼,再定睛一看驚得下巴都快掉了。
“這人是誰,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金銀?”蔣義如一時都不知該從何問起了,“我向府衙呈請了一隊官兵,人快到了,你是不是該避避?不過……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蔣主事,”江瑜綁好人站了起來,“你手頭上會不會剛好有幾件案子在查?”
“這倒是……”蔣義如道:“有女兒私奔的,還有家裡小厮突然橫死的。”
“那就随意将此事安在某件案子上,就說在查案途中意外發現了此地。人證物證都在這裡了,這人嘴裡能吐出什麼證詞也全由你決定。”江瑜快速交待了幾句,又道:“另外,我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
蔣義如連忙拱手道:“二小姐但說無妨。”
“有幾個青樓女子……我想讓你幫我給她們贖身,我不太方便出面。人就在京郊客棧,我會讓人與你在此地會合。”
蔣義如記下地點,擡手又是一禮:“在下定将此事辦妥。”
臨走之前,江瑜回頭看了一眼,隻見蔣義如面對滿室金銀,臉上竟全是義憤填膺。她原本還擔心他在見到如此多的錢财後會不會心生貪欲,如今看來,他當真是兩袖清風,志存高遠。
“對了,”蔣義如忽然叫住了江瑜,他不無擔憂地道:“此事非同小可,可我的官職太小,我擔心事情會被上頭的人壓下來。”
江瑜還沒忘,蔣義如的頂頭上司就是嫌疑頗重的梁行章,她默了會兒,道:“你放心,我會把這件事鬧大,讓你多一個不好惹的同盟。”
追随着蔣義如留下的信号,官兵很快就會趕來。江瑜不再多言,對着蔣義如點了點頭,帶着玉影和翠竹匆匆離開。
馬不停蹄地回到徐府,再坐着馬車回到江府。江瑜一刻不停地來到書房,準備提筆寫信。
她回想起那天在畫舫時所用的字迹,走筆遊龍地寫下幾行字,大緻交待了事情的經過,說刑部有個主事查抄了一處金庫,可他人微言輕,還望公子能助其一臂之力。至于金庫真正的主人是誰,她暗示得似是而非,點到即止。
末了,她在落款處畫了一艘小船。
“小姐莫非還打算繼續以畫舫女子的身份與大少爺往來?”玉影有些驚訝地問。
“當然了,這個身份多方便。”江瑜仔細将信件封口,補充了一句:“而且還特别好玩。”
江瑜就是喜歡這樣與江渙之明裡暗裡地躲藏,假裝成另一個人與他有來有往。他對那日出現的畫舫女子好奇極了,也提防忌憚極了,可這也意味着他不再是一個兄長或長輩,而是在一個勢均力敵的狀态下與她交手。
江瑜不喜歡江渙之把她當妹妹,更讨厭被當作需要保護的小孩,所以她才會這樣癡迷于去扮演另一個人。
江瑜暫時還沒工夫去深究其中的另一層含義,她隻是覺得好玩,一切的出發點也都隻為了好玩。看向不知怎地擰起眉的玉影,她把信箋遞過去,“不會有事的。你用一發最普通的箭矢把信擲進哥哥的書房,釘在柱子上就行。”
玉影很快就辦完事回來。江瑜特地坐在瑜園小樓的頂層,以手支頤,遠遠望着前院,好整以暇地等江渙之回來。
快要日落的時候,一匹快馬停在了江府門口。江渙之身量颀長,氣質斐然,出現的時候很是顯眼。他腳步匆匆地走進前院,邊走還邊在跟迎上前的言午交待着什麼,看上去很忙碌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