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浔踩在夜色完全降下的最後一分鐘前,到達交易會所後街的榕樹下。
D城的交易會所在城東南,他們落腳在城西南,一小時的車程,柏浔會選在霞光和藍調交彙時分,踏上前往城東南的車,在天邊暈染的油畫裡,他再重新繪上記錄下來的路徑。
這是他以前的習慣,每到一個新地方,他會在默記全城地圖後,再選一條路自己走一遍,這樣做是以防發生意外時,不至于因為不熟悉環境而身陷囹圄。
交易會所不同于珈藍,它真的隻是個普通會所,隻是因為聚集了形形色色來此放置和交換物品的人,才被人叫交易會所。它的前身是座酒吧,因地處偏僻老街,鮮少有人會注意到,老闆左等右等沒等到來消遣的人,倒是等到了一個個來此蹲點交易的人。
人多了,老闆直接大刀闊斧一改,變成了人們熟知的交易會所。
現在又因為生命樹和标本的出現,抱着各種目的來此處的人比平常更多。
柏浔在後街暗巷路口一手插兜觀察進出交易會所的人,他對交易會所裡的東西不感興趣,來這蹲守幾天隻是想看看能不能遇上别的标本。
目前為止,他隻見過兩個标本——讓墨和聞鸠,但生命樹遠不止兩個标本。
現在已知的線索有:标本的能力跟生前心願挂鈎,強弱全靠信念,能力使用次數會直接影響标本本體的存續時間。
其他隐藏條件未知,現階段他限制了讓墨使用能力,但這終究無法解決讓墨身上的隐患,這也是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他需要找到其他标本來做對比。
交易會所來來往往的人仿佛固定刷新的npc,他看了一會便垂眼放空思緒。
柏浔沉思時眼尾會微微下垂,扇面睫毛被月光打在眼睑上,映出漂亮的弧線,眼尾的淺痣又被他随意散下的發絲藏起來了。
可他身上不止淺痣這一處誘人親吻的地方。
小山峰一樣的挺直鼻梁和形狀飽滿的唇,都被月光照出玉石般的光澤,剔透瑩白的光從眼尾一路滾到下巴衣領處,耳垂下方的白皙和陰影分界太明顯,讓人忍不住想撥開豎起的衣領,一探底下的風景。
他穿戴嚴實整齊,除了臉部和手,幾乎沒有額外露出皮膚的地方。但有時候殺人無需武器,甚至不用開口說話,他隻需用無波無瀾的臉對準人,再用淺色眼瞳淡淡地看過去,就能看得人甘願赴死。
暗巷後方轉角隐匿的三人被這不經意的一瞥,腦子都麻了半邊,暈暈乎乎半天沒想起來下一步要幹什麼。
今天是他們第一次組團作惡。
他們領悟能力差,磕磕絆絆花了不少時間,才掌握了标本的能力。從生命樹出來後,生前相似的遭遇讓他們順理成章抱成團,你搭肩膀我勾脖子湊在一起,開始計劃去做生前沒體驗過的事情。
在殺人還是劫财的猶豫中,他們遇上了在暗巷邊随性站着的柏浔。
三人腦筋一轉彎,錘錘大腿,一拍即合——決定劫色。
柏浔本不想理會三人鬼鬼祟祟的小動作,但他們目光實在過于明目張膽,他索性丢過去一個眼神,意在警告他們。
三人不知道是接收到威脅信号安分下來,還是轉移了目标,陰影處不再有聲響傳來。
空氣中一時安靜得過分,柏浔拿出插兜的手,指尖輕撚着,同時眼神瞄向後方。
突然間,一股不尋常的力量将柏浔瞬間置換到剛才三人所在之地!柏浔眼都沒眨,眼前景象就換了副面貌。
對方不等柏浔回神,一小撮藤蔓便如觸手般纏繞在他身上,四處歡欣遊走,幾秒後才停在腰間開始回攏。
寬松衣服一下被捆縛着收緊,顯出勁瘦腰肢的曲線來。
腰處的藤蔓被眼前美色晃了眼,蠢蠢欲動地越勒越緊,直到被人抓着撕扯,才觸電般想往回縮。
不對勁,這個人他們好像惹不起。
這人從被突然置換過來,一直到現在,臉上都沒有出現他們預想的驚慌。
藤蔓的主人是個高瘦的眼鏡男,他生前靠着父母和姐姐的接濟過活,死後也一心想捆住他們,畢竟一家人就應該永遠在一起。
從生命樹出來後,他主動找上另外兩人,撺掇他們搞票大的。
但現在處變不驚的Alpha讓他心口發慌,他們甚至還沒開口說一句威脅的話,就被氣勢壓得動彈不得。
眼鏡男僵着身子,看他輕松地捏住藤蔓扯離身體,修長手指握在青綠藤蔓上,白綠色相接得過于融洽,讓他一時移不開眼。
Alpha把扯下來的藤蔓抓在手裡上下掰折,似在比較跟正常藤蔓的手感區别。
眼鏡男想把藤蔓收回,雖然他的藤蔓延展性不好,最長也隻到2米,但他有一部分神經跟藤蔓是連接在一處的,被Alpha抓着這樣折騰,他隻覺得腦袋裡的一根筋也跟着抽搐泛疼。
但被Alpha無情攥在手中的藤蔓怎麼用力也收不回,眼鏡男在較勁過程中舌根上湧出血腥味,細針紮進腦袋的疼痛讓他面上冷汗直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