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氣息,雖然尚因剛剛達到而有些浮動,可并不虛浮。
秦榛這是,突破到築基了?
桑影默默地感知着秦榛散發出來的氣息,并未出言打擾,隻是坐在院子裡,他绯色的袖袍在夜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指尖輕動,屬于他的力量便将以山澗小院為中心,将方圓五裡的空間全部納入自己的監控之下。
他就在此為秦榛護法。
當然,在确認完現狀後,桑影直接給回不來不能親眼見證這一幕的白九霄發去了親切的問候。
秦榛現已突破築基。
白九霄接收到桑影訊息的第一時間,激動地恨不得立刻登上他心愛的大螃蟹,好溜回去看看他的乖徒兒,雖迫于現實暫時不能跑路,但他握緊雙手在原地走了幾步後,迎着楚離那張不怎麼會有情緒波動的臉上,難得流露出明顯一言難盡之情的目光,若無旁人地打了一套螳螂拳表達自己的歡喜之情。
楚離默默地抱緊了自己劍,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他有點想走,但理智拉扯着讓他留在原地。
老白啊,這麼多年了,你這對外的形象風格還真是變得越來越抽象了真的好麼?以前隻是喜歡搞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現在怎麼感覺整個人都變得奇奇怪怪了。
楚離很沉默,被劍道塞的滿滿當當的腦子實在是難以理解白九霄的操作。
算了,不理解,但尊重就對了。
不知過去了過久,那因破鏡而産生劇烈波動的靈力漸漸平緩下來,随後一點點的沉澱入她的四肢百骸,虛浮褪去,一切打磨圓融通透。
身體裡這些年來積攢的大大小小的毛病,也随着洗精伐髓盡數回複,等沉疴盡去,秦榛這才緩緩睜開眼,呼出一口積攢許久的濁氣。
身上的污垢早已被默默流淌的溫泉不着痕迹的帶走,秦榛離開池子,隻覺得一身輕快,□□的強度也增加了不少,她能感覺到來自身體的反饋。
現在的她,僅憑肉身的力量,放到現代社會,那真的是輕輕松松就能打破各種世界紀錄。
将地上的衣衫撿起來披在身上,秦榛看着沉沉的夜空,月亮依舊堅守着自己的崗位,就是比她入定前稍微減了個肥,清瘦了些。
空間與時間的變化令秦榛不由得有些恍惚,她這是入定了多久?
秦榛将衣物穿戴好,一邊回味着突破境界所帶來的感悟一邊往房間走去,卻在走進院子裡時,發現熟悉的位置坐着一抹熟悉的绯色身影。
月光下,整個天地間似乎隻有一這麼一抹紅,看上去那樣的奪目,那樣的形單影隻,好似一縷抓不住的火,稍稍一不注意就會消失無蹤,無端的透出一股淡淡的孤寂。
“桑影......師叔?”秦榛放下在耳邊撩頭發的手,有些驚訝的叫出來。
桑影被這熟悉的嗓音喚回了恍惚的神志,看着緩緩而來在眼前站定,仿佛一株盛開的幽蘭的秦榛,忽然生出一個念頭。
當年那個還不到他胸口處的小丫頭如今也長大了啊。
隻是夜深露重,這丫頭竟然沒有用法決将身上的水汽清除,雖然修仙之人體魄比凡人強勁不少,可并不代表不會生病,那些醫修可正愁找不到練手的對象。
在桑影的眼中,秦榛那頭宛若海藻般濃密的長發,被水浸透了,無數的水珠不停往下滴,與身上的衣衫緊緊相貼,耷拉在胸前的發絲毫無意外的将胸前那片衣衫也給浸透了,隐隐透出一抹惹人注目的粉色。
水珠從發絲上幾乎無聲地砸落在地面,卻好似在桑影的心頭砸出震天動地的聲響,恍若陣陣擂鼓,一聲接着一聲,一聲勝于一聲,令他短暫的呼吸一滞。
“多大了還這般不注意,你這樣會着涼知道麼?若是着涼了你那好師傅可是會在我耳邊念叨不休。”桑影也是個好演員,那管内心洪水滔天面上也一如往昔。
他将自己沸騰的心緒強行冷靜,起身一把将秦榛給摁在石凳上,随後掏出一塊布,将秦榛的頭發攏了攏,指尖在帶着水汽和秦榛本人氣息的長發上輕輕地拂過,接着開始耐心的擦了起來,在秦榛看不見的角度挑起一縷缱绻的撚過。
至于不是有淨身決可以一步到位這件事情,兩人都十分默契的沒有想到。
秦榛這麼多年也習慣了桑影的親近,絲毫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至于桑影——天知地知,他自己心裡知道。
兩人之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沒有任何交流,或許是不忍心破壞此刻的額溫馨,似乎連空氣在他們周圍都變得靜谧緩慢了幾分,隻能聽見布巾輕柔地拂拭發絲的沙沙聲。
月光将兩人的影子渡上一層朦胧的薄紗,兩人映在地面的影子此刻仿若一體,一切看上去都是那樣的平和,美好。
等到長發不再滴水,秦榛這才抓住機會發出疑問:“師叔,這個時辰了你找我是有事麼?”
雖然秦榛有點想問桑影究竟什麼時候來的,來多久了,但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桑影就這樣不聲不響親手為她擦幹了發間的水汽,秦榛忽然就大腦一片空白,想不出要問什麼了。
“恭喜你,築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