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街,雖說名字是“街”,但卻是一個有八百萬人口、被劃分為十三個區域的中小型“國家”。
流星街在幾百年前隻是優比路大陸一片不起眼的戈壁荒漠,處于幾個國家的交界處,沒什麼礦藏,綠植也少得可憐,并沒有什麼開發價值。
附近的國家把自己處理不了的垃圾扔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漸漸地,這裡成為了一個大型垃圾填埋場。随着科技發展和交通運輸業日益發達,更遠的國家也開始把垃圾傾倒過來。
流星街就這樣誕生了。
這裡沒有高樓大廈,隻有無盡的垃圾山連綿成片。
除了垃圾,還有因各種各樣的情況在外面無路可走的人,随着垃圾一起被扔往流星街,活下來的人自然成為了這裡的常駐人口。這也是流星街居民的由來之一。
年複一年,垃圾堆裡的讨生活的人越來越多,為了方便管理,這裡被劃分成了十三個街區。
流星街并不經常下雨。全年隻有短短半個月的雨季。每當下雨的時候,流星街人會動用身邊一切工具儲存淡水資源,順便洗個雨水澡。
在這片被“神”遺棄之地,除了珍貴的淡水資源,兒童同樣也是流星街的稀缺資源,代表着流星街的未來。
13區歸屬教堂管理,這裡是其他十二個區聯合劃分出的一片特殊區域,處于流星街内圈與流星街外圍垃圾山的交界地帶──專門給所有無父無母的孩子提供安全庇護的地區。
在13區連綿的垃圾山中隐藏着數個村落。說是村落,基本上都是由破爛的鐵皮、黃泥土磚混合着硬紙闆搭建而成。
幾個村落連成一片,環繞着中心一座華麗的大教堂。這座用水泥建造的教堂,在周邊建築的映襯下稱得上“富麗堂皇”。
9歲以下的孩子會被分配在不同村落裡,由"養母"們撫養。除了自然病故,流星街不允許任何人殺害這些孩子。
教堂将食物分發給養母們,養母們再根據所照顧孩子的年齡及當日分揀量分配食物。孩子們隻需完成簡單的垃圾分類工作,他們不幹活就吃不上飯,雖談不上溫飽,但也餓不死。
13歲的芬克斯和9歲的飛坦已經離開養母,在村落附近搭夥生活。
飛坦并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先天吸收不好,再加上後天營養不良,9歲的他至今還是小小一隻,看着跟4-5歲的孩子一樣。養母不忍心,讓他可以在村裡待到年底,但是被飛坦拒絕了。
飛坦跟芬克斯的關系從小就很好,雖然芬克斯外表像個典型的流星街不良少年,他性格看似惡劣,實則内心柔軟。
芬克斯初見2歲的飛坦時,這個遠比同齡人矮小的孩子正被人圍毆。他被一群孩子打趴在地,藏青色的柔順短發被地上的泥水玷污,但他的表情卻像勝利者般高傲,那雙金眸裡燃着永不熄滅的怒火。
已經是孩子王的芬克斯走過來把那群孩子趕跑,毫不猶豫地把飛坦護在身後。從此芬克斯的身後多了個小尾巴跟随。
幾年前芬克斯年滿9歲,他就已經搬離村子,獨自生活。他在村子周邊不遠處随便找了座垃圾山,在垃圾山下的空地上用撿來的鐵皮和紙闆随便造了個小房子,這也是流星街外圍最常見的房子樣式。
今年飛坦也已“成年”,離開村子後他毫不猶豫地投奔去附近的芬克斯家,兩人開始搭夥生活。
平日兩人會在外圍垃圾山裡尋找可回收的垃圾,與教堂換取食物。如果運氣不好沒什麼收獲,他們會随機從别的孩子手上搶奪他們收集到的東西──隻要不是太過分把東西全搶走或是把孩子殺了,13區會默許這種行為。
飛坦是天生的速度型選手。加上他擅于隐匿,當芬克斯正面迎敵吸引對手注意力時,飛坦憑借着速度和體型優勢在一旁偷襲。他出手往往一擊必中,很多20多歲的壯年男人也栽在他們手上。
這天,兩人照例騎着芬克斯改裝的破舊摩托,開往外圍的空投區域。
前幾天芬克斯撿到一瓶沒過期的男士發膠,他把自己金色頭發全部往上梳,弄了一個自認帥氣的沖天發型。今天他頂着這個發型興沖沖地載着飛坦出來兜風。
幸運之神似乎對他們額外眷顧,路才走到一半,芬克斯遠遠地就看到有一台大型飛艇正在半空中往下傾倒垃圾。
“喲,阿飛,我們今天運氣不錯!看飛艇上的标記是卡金帝國來的吧,肯定能撿到不少好東西哈哈!”
芬克斯擡頭,眯着眼仔細辨認了一下飛艇上的标志,語氣裡帶着抑制不住的興奮:“看來庫洛崽今天運氣也很不錯啊,不用被我們搶了。”
飛坦坐在後座,他穿着破舊開線的白背心,久未清洗的半長發炸成鋼絲球般的海膽頭。他坐在後座輕“嗯”一聲,算是回應。
沒多久,飛艇完成任務離開,芬克斯擰了擰油門,往那個方向趕過去。
有輛車畢竟還是比兩條腿走得快,哪怕這輛車再破。等他們趕到剛傾倒完的垃圾山附近時,周邊并沒有其他人的身影。
芬克斯利落的把車停好,拔了鑰匙和飛坦一起快速走到垃圾山上翻撿起來。
卡金帝國不愧是超富裕的國家之一,兩人在垃圾山上分開翻找,随便翻了兩下就翻出來很多還能吃的食物、沒喝完的礦泉水、看着還很新的衣服,甚至還找到了兩盒沒吃完的藥物!
飛坦加快了手上的速度,他已經聽到好幾個往這邊趕來的腳步聲了。
“這是什麼……诶!阿飛,你過來看看!”忽然不遠處的芬克斯似乎是翻找到了什麼,低聲驚呼了一下。
飛坦把手邊最後一件能用上的東西塞往麻袋裡,然後朝着芬克斯的方向走過去。
芬克斯面前放着一個髒兮兮的白布包裹,上面沾着不少暗紅色的血迹。
芬克斯蹲在包裹面前,包裹已經被他打開一半,他背對着飛坦,擋住了飛坦的視線。
飛坦走近一看,發現白布裡包裹着兩具女童的屍體。一具3歲左右,原本燦爛的及肩金發已經黯然幹枯,眼眶變成了黝黑的兩個洞窟,看起來是在死前被人挖掉了眼睛。
還有一個正在被芬克斯捧在了手上,看着隻有一歲出頭,她毫無血色的蒼白面孔看起來了無生機,眼睛緊閉。銀白色的頭發長及腰間,像一個精緻的人偶娃娃。
……奇怪,1歲的孩子能有這麼長的頭發嗎?
飛坦感覺有些不對勁。
“不過是兩具小孩屍體,有什麼好驚訝的呐。這種東西流星街裡多得是。”
“金色頭發那個是死透了,但是這個小的好像還有點微弱的呼吸啊。”芬克斯捧着人偶般的娃娃,有些不确定地開口。
“……我這剛剛撿到了水和一些藥,沒死就給她試試吧,死了就算了呐。”飛坦其實一點也不想拿出剛撿來的珍貴藥物,但是他知道芬克斯以前曾經有個早夭的親生妹妹。芬克斯對3歲以下的孩子一直都很好,當年會護着自己也是因為如此。
“哇哦,阿飛你運氣真不錯啊,謝啦。”芬克斯接過飛坦遞過來的藥和水,對着飛坦龇牙一笑,配上他那個沖天頭,面目看起來更加猙獰。
飛坦沒有回話,隻是看着芬克斯把水跟藥小心地喂進銀白色頭發女孩的嘴裡,還真的被她吞咽下去。
果然沒死呐……飛坦有些遺憾。
芬克斯把白布撕開兩半,比較髒的那邊裹起金發女孩的屍體,比較幹淨的另外一半把銀發女孩裹好,綁在了自己的背上。屍體先放在地上,他背着小女孩繼續在垃圾山上翻找。
飛坦看着已經有好幾個小孩在離他們10米開外的地方翻找,他轉過身,回到剛剛挖掘出不少好東西的那塊地方,繼續未完成的工作。
芬克斯的威名在13區這一片還是挺大的,其他那幾個小孩不會沒眼色地過來搶他們現在的地盤。
過了一陣子,站在垃圾山高處的飛坦遠遠看到有不少成年的精壯男子快速往這邊趕來,飛坦抄起腳邊裝得滿滿的麻袋,一邊往下走一邊朝下面的芬克斯喊了聲:“來人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