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載雪見對話框頂端一直是“正在輸入中……”又加了一句:“你答應過我的。”
“好,周末見。”
看着紀清延發來的最後一句話,陸載雪走了好一會兒神。
今晚鄭折玉提了,他才又想起來那件事。
從那以後,就沒有人誇過他好看了。或者說,沒有人敢誇。
初三的某個早上,陸載雪睡過了頭,到學校早自習都快下課了。他看了看時間,朝走廊盡頭的衛生間去。
他沒進去,隻在外面洗了洗手,想等早自習下了課再去班裡。
陸載雪關了水龍頭,從包裡抽出紙巾擦手,突然聽見廁所裡傳出來幾聲啜泣。
他皺起眉頭,擡起腳步往外走。
但裡面緊接着響起了另一道男聲。
他的語氣充滿威脅:“再敢發出聲音,我就把你的臉扇爛。”
陸載雪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廁所内兩人的對話一直在繼續,時不時還有拳打腳踢的聲音。
陸載雪用牆角的拖把砸開了門,進到裡間。
裡面有兩個男生,都是他們班裡的。
臉上一片紅腫還挂着眼淚的,還是他們班的尖子生,品學兼優,人長得清秀幹淨,個子不高,很瘦。
另一個是個小混混,他爸是當地有名的地頭蛇。
陸載雪拉起坐在地上的男生,讓他站到自己身後。
“你在幹什麼?”
小混混叫陳天賜,聽了他的話後,長長地吹了聲口哨說:“鬧着玩呢。這都看不出來?”
陸載雪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男生臉上的傷,沉聲道:“看不出來。”
“他身上的傷是你打的?”
陳天賜插着兜,滿不在意:“他身上的傷,管我什麼事?”
“你哪隻眼睛看見是我打的了?沒有證據不要亂說。”
陸載雪不跟他胡攪蠻纏,直截了當道:“跟他道歉,賠償醫藥費。”
“誰搭理你,快讓開。”
“陸少爺,我要去上課了。”陳天賜走上前,用一種不懷好意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說:“長這麼張好看的臉蛋,娘們唧唧的,還替别人出頭?”
“整天襯衫洗得比草稿紙都白,說話文绉绉的。”陳天賜眼神在他和他身後的男生身上轉了轉說:“你不會跟他一樣,是個那什麼的變态吧。”
“真惡心。”
陸載雪身後的男生聽到最後一句話時臉色徹底變了,他拽了一下陸載雪的衣角:“同學,你讓他走吧。”
陸載雪回頭跟他說,“站遠點。”
他揪起陳天的領子,沖着他的臉就是一拳,“首先,娘這個詞,如果是貶義詞的話,那最後悔的應該是你媽,她就不該把你生出來。”
陳天被他一拳頭砸蒙了,差點沒站穩摔倒了。
陸載雪壓根沒留給他時間反應,又砸了第二拳,“其次,無論是誰,看到你這種渣滓,都有出手的權利。”
第三拳,陸載雪沒再打他的臉,而是揣在了他的肚子上,“然後,我的衣服洗得幹淨,是因為我講衛生。而你,從内到外,都是髒的。”
又一拳,陸載雪還是打在了他的肚子上,“再然後,我怎麼樣是我的自由,你沒資格評判。”
“最後,不管我和蘇島的性取向如何,都跟你沒關系。”
陳天賜不斷掙紮起來,但跟陸載雪的拳頭比起來顯得不痛不癢。
“你哪來的資格歧視别人的取向。”陸載雪又踹了躺在地上的陳天賜一腳說:“蠢貨。”
下課鈴已經響過了,廁所前漸漸擠滿了人,但都不敢上前拉架。
陸載雪沒再說下去,看了一眼一旁的蘇島。
蘇島會意,低下頭跟着他走了。
來的人隻聽到了最後一句,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陸載雪和蘇島來到樓梯間,蘇島彎下腰,給陸載雪鞠了一躬。
“謝謝你,但你能不能不要把他威脅我的事說出去。”
陸載雪不解,凝眉看着他。
“我不小心被他發現了取向,他逼着我做了很多事情,他有我被打的視頻和……”
“一些不太好的照片。”
“他問你要錢了嗎?”
“沒有,他知道我沒錢。”蘇島低着頭說:“所以他就打我,罵我惡心。”
“你就一直任他欺負嗎?”
“我報警了,可警察隻是說了他幾句。”
“後來我拿驗傷報告去警局,被他堵住了。他又打了我一頓。”
陸載雪眯了眯眼,心想剛剛還是下手太輕了。
“不該說的,我不會說的。他估計也不敢說威脅你的事,現在鬧大了,他隻想把自己撇幹淨。”
“先回班吧,估計等會兒老師就來找了。”
“嗯。”蘇島又沖他鞠了一躬說:“真的謝謝你。”
陸載雪扶他起來,“還要把他手裡你的照片和視頻拿回來。”
蘇島驚訝道:“怎麼拿?”
最後在老師校長以及家長面前,陸載雪咬死了陳天賜對自己出言不遜。
陸載雪現在回憶起來,當時的很多細節他都記不清了。
甚至連那個叫蘇島的尖子生,陸載雪都忘了他長什麼樣了。
但這件事在學校裡發酵得很厲害,都說陸載雪大少爺做派,被說幾句長得文弱好看就動手證明自己,被傳成這樣陸載雪也煩了,幹脆換了個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