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叢一把掀起帽子,轉過頭去。
正好撞上梁矜言的眼神。
似乎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隻當成茶餘飯後的餘興節目,所以相當平靜。
見他要開口,梁矜言豎起食指放在嘴邊,輕輕“噓”了一聲。
低聲提醒:“郁應喬還在房間裡。”
他隻好緊緊閉嘴,雖然離那間包廂有段距離,但他不能肯定門是不是關着的。
而且梁矜言出來了,他哥也可能随時出來。
郁叢點點頭,示意自己不會開口。
梁矜言這才越過他肩頭,俯視着半跪在地上的另一個年輕人。
“這是在求婚?到了法定結婚年齡嗎?”
第三人出現,顔逢君瞬間正常了許多,眼神不冒火了,手不抖了,也不說文藝又油膩的話了。緩緩起身,目光在郁叢和那個成熟男人之間來回掃視一遍,神情多了些戒備。
看起來郁叢和這個男人認識,動作也親密。
但據他這兩年多觀察,郁叢除了有一個沒露過面的親生哥哥,生活圈子裡并沒有這個年紀的男人。
他開口問:“你是他哥?”
郁叢一愣,心想顔逢君從哪兒看出來的。他和梁矜言長得一點都不像,而且看氣場也很難是一家人好吧?
他正要搖頭,就聽見梁矜言道:“對。”
郁叢:“……”
所以他現在多了個便宜哥。也不知道郁應喬看到這一幕,是生氣,還是會欣慰于擺脫了他這個弟弟。
梁矜言拍拍他肩膀:“站旁邊休息一會兒。”
郁叢不習慣旁人的觸碰,轉頭瞥了眼肩膀上那隻手。
梁矜言的手和他預想中那種養尊處優不一樣,反倒略微粗糙。手掌寬大,手指修長,但骨節明顯。
挺……挺好看的,顯得整個人都沒那麼騷包了。
郁叢的眼神停留時間略微久了點,梁矜言的手掌稍稍用力,把他朝旁邊推了推。
嗓音也在他身後很近的地方響起:“聽話。”
他被吓得一顫,側身甩開肩膀上的手,老老實實站到一邊去。
隻不過,餘光裡,梁矜言似乎看了他一眼。
他也不敢擡頭,反倒垂眼盯着自己的鞋尖看,一副不打算摻和接下來所有事情的樣子。
郁叢又不傻,看梁矜言這個意思,是要幫他管管顔逢君。
大佬出面,手段應該比他強多了,他不用白不用。
梁矜言沒有忽視剛才郁叢那瞬間的古怪,隻覺得原來郁叢也有膽小的一面,被拍拍肩膀就吓得發抖。
他從當鹌鹑的小孩身上收回目光,轉頭看向另一個年輕人。
男人的表情與語氣還是一如既往,但莫名就多了點壓迫感,尤其是開口時,擺了點長輩架子。
“身份證拿出來我看看。”
顔逢君一怔,他沒想到這人一上來就要身份證。
梁矜言:“樓下是酒吧,沒帶進不來,拿出來吧。”
顔逢君依然沉默,但還是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證,遞了過去。
梁矜言接過,面無表情看了看,又用手機拍了張照片。
顔逢君下意識想攔,但想着這是郁叢的親哥,所以還是忍住了。
“小顔,姓氏挺少見。”梁矜言漫不經心收回手機,“你應該認識顔為良吧?進入三樓,也是借用他的VIP?”
顔逢君不卑不亢地站在陰影中,聽見“顔為良”這個名字的一瞬間,裝出來的純良眼神也破滅了。
他當然認識,因為自己是顔家的私生子。
但是面前這個男人怎麼能一眼笃定?他和顔為良長得一點也不像。
顔逢君沒有表露出自己的疑惑,男人在遞還身份證的時候,卻笑了笑。
“半小時前聽小叢說,他有個特别喜歡發短信的室友,我也好奇,所以讓人查了查。”
顔逢君心中一沉。
半個小時就查清楚了他的背景,甚至連私生子這種一直對外隐瞞的事實,都查了出來。
他頭上仿佛被潑了一盆冷水,擡手接過身份證,一言不發揣進兜裡。
梁矜言這才繼續道:“你這麼優秀的孩子能喜歡小叢,我也挺高興。等哪天小叢點頭了,你倆成了,我把顔先生也請來,大家一起吃頓飯,熟絡熟絡。”
他看着顔逢君的眼睛:“怎麼樣?”
顔逢君依然不開口,咬牙盯了他片刻,點頭示意,轉身離開了。
一旁的鹌鹑探了頭,望了望消失在走廊盡頭的顔逢君,又看了看梁矜言。
“這就完了?”
梁矜言:“不明顯嗎?”
郁叢疑惑:“很明顯嗎?你不過拍了張照片,又胡說八道讓我點頭,跟兩邊家長一起吃飯,我怎麼可能答應顔逢君啊?”
他一着急,連敬稱也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