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少?”郁應喬問,“字認得嗎?底下很多人說你是郁家的小兒子,造成的誤會,你沒看見嗎?”
霍祁比郁應喬小了十一歲,從記事起,就和這位大表哥生活在一起,相處的時間甚至超過了郁叢這個親生弟弟。
他很少見到郁應喬如此不顧情面和禮節的時候,尖銳的字句和眼神中釘在他身上,讓他不得不畏懼。
郁應喬收起手機:“删了,以後别做讓人誤會的事。”
說完就擦身而過,往别墅裡走。
霍祁眼底幹澀,剛才的淚水已經完全蒸發,他趕緊回身叫住郁應喬。
“大表哥!”他道,“你剛才沒看見另一個男生臉上的傷嗎?”
郁應喬停住腳步,轉頭問:“什麼意思?”
他剛才隻注意郁叢去了,沒去看郁叢的同學。
霍祁無辜地搖頭:“我隻是擔心,害怕小叢表哥在學校裡結交到壞人。”
郁應喬在心中記了一筆,眼神卻掃過霍祁的手,面無表情道:“你還是多擔心自己的傷吧。”
霍祁一愣,又聽大表哥說:“郁家在你跳舞這件事上,花了多少錢動用了多少關系,你心裡有數嗎?”
郁應喬的眼神像評估商品一樣掃過霍祁,說罷頭也不回地離開。
進屋後,他拿出手機給梁矜言撥了電話。
接通後劈頭蓋臉就問:“你怎麼照顧的郁叢?”
電話那頭的梁矜言正坐在辦公室,處理工作日程的最後一項,聞言怔愣一瞬,面露新奇。
“新鮮,郁總不講禮貌了。”
郁應喬語氣嚴肅:“我問你話呢,不是答應好好照顧郁叢嗎?你知道他這會兒在哪兒嗎?”
梁矜言溫和勸導:“身為家屬,掌控欲不能太強,郁叢是成年人了,去哪裡都是他的自由。”
郁應喬一聽梁矜言談“掌控欲”,隻覺得荒謬。
他回到書房,重重關上房門:“算了,先說重要的,你現在派車來屏園門口接郁叢,這邊不好打車。接到人之後,讓郁叢把東西送到你那裡暫存。”
梁矜言更覺新奇,站起身來,拿起筆記本電腦就往外走:“看來發生了很有意思的事情。”
“有意思?他都快不認我這個哥了。”
聽着好友聲音裡的抱怨和氣急敗壞,梁矜言臉上的笑完全忍不住。他走出房間,給助理辦公室的林聲做了個離開的手勢,大步流星走到電梯前。
“那真是為你感到惋惜,為郁叢感到驕傲。你這種哥沒起到什麼作用,不認也沒多大損失。”
梁矜言語氣輕松,卻讓郁應喬沉默了好一會兒。
疑似破防。
之後郁應喬隻說了句“麻煩你”,就挂斷了電話。
另一邊。
郁叢和顔逢君雙雙沉默,腳步有些疲憊地往屏園門口走。
這條路比來時更漫長了,始終望不到大門。郁叢回頭瞥了一眼,顔逢君和剛才一樣安靜,也沒看他,就盯着地面移動的影子出神。
郁叢開口:“現在可以說話了。”
顔逢君擡眼看他,兩秒鐘後憋出一句:“那天在酒吧遇見的人,不是你哥,你騙我。”
第一句話竟然是說這個。
郁叢也沒否認,坦然點頭:“對,但你不準給我哥告狀。要是透露出去,我就去舉報你騷擾同學,取消你評獎學金的資格。”
顔逢君被威脅了,卻盯着郁叢的側臉吞咽了一下,喉結滾動的樣子在夜色中并不明顯,沒被看見。
“我不會說出去的,包括今天晚上的事情。”
郁叢收了威脅人的氣勢,無所謂地回正腦袋,低頭看路。
“今天晚上的事倒沒什麼可保密的,我又不是第一天無理取鬧橫行霸道了。你剛回顔家不久,再過段時間,等進了少爺圈子應該就能聽說我的赫赫威名。”
顔逢君真心實意問:“你很厲害嗎?”
郁叢莫名其妙笑了一下:“相當厲害。”
說不定等顔逢君聽到那些傳聞,就不喜歡他了,那還挺好的。
郁叢沒再說話,走出屏園之後,打開手機卻發現附近根本沒車。太久不回家,他都快忘了這事,以前都是由家裡司機接送的。
他給搬家師傅打了通電話,拜托對方到了學校附近之後等他一會兒,态度誠懇臉上賠笑,還承諾加錢。
禮貌的樣子和剛才在郁家判若兩人。
就連顔逢君也沒忍住,盯着郁叢連打電話也生動的表情,怔怔看了許久。
郁叢一挂電話,他就趕緊收回視線。
寶寶笑起來好漂亮……剛才在郁家生氣的時候也好漂亮,像隻高傲的小狐狸。
郁叢覺得身上涼飕飕的,轉頭瞥了眼顔逢君,這小子依然盯着影子一動不動。
真是見鬼了,怎麼總覺得有人在看他?
郁叢看回手機,繼續打車。
然而等了七八分鐘後,一輛全黑的幻影緩緩停在他們面前。
他以為是屏園哪位業主,下一秒,後排車窗降下,卻露出梁矜言那張溫和笑面。
“上車。”就連語氣也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