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微妙地僵持起來。
梁矜言的語氣不像責備,郁叢也不明白這人為什麼要笑。被罵玩弄人心的老男人,也笑得出來嗎?
他之前隻是抱怨梁矜言自诩高高在上,為了解答自己的疑惑不惜讓别人被折騰。但是現在,梁矜言仿佛出于個人喜好,樂意見到他被戲耍的樣子。
非常惡劣。所以梁矜言應該是個壞人。
郁叢盯着地闆:“還行吧,一般般。”
梁矜言重複他的話:“哦,一般般。”
疊詞從男人嘴裡說出來,不僅不可愛,還更具嘲諷力。
郁叢難受極了,他要是再不說點什麼,這莫名其妙的氛圍就快像蛛網一樣把他黏住。
他轉移話題道:“我不去拔管。”
梁矜言順勢道:“不去?那算了,郁應喬已經幫你揍過了。”
郁叢不敢置信,聲音拔高:“真是他?!”
“嗓子。”梁矜言一聽郁叢漏氣又沙啞的說話聲就不笑了,“他不想你插手,你隻管好好休養身體。”
郁叢“哦”了一聲。
他哥從小到大就穩重,别說動手了,就連紅臉吵架也隻有跟他吵的那幾次。
這回衆目睽睽之下把人打進醫院,實在不像他哥能做出來的事。
而且還拜托梁矜言讓程家栽個大跟頭,要是他們父母知道了,郁應喬會很慘吧?被斥責都是小事,萬一停了郁應喬在公司裡的職位……
說起來,他也是今天早上才得知,母親昨夜來過醫院。那時候他在睡覺,許昭然沒攔住。
但是據許昭然說,母親隻是在房間門口看了看,又跟醫生說了兩句話就匆匆離開,面色陰沉得能滴水。
感覺這兩天家裡的氛圍不會很好。
“又睜着眼睛睡着了。”梁矜言提醒道。
郁叢立刻回神,手指跟最後一顆紐扣搏鬥,别扭道:“醒了。”
頓了頓,又說:“我想出院。”
梁矜言點頭:“好啊,我讓林聲送你回學校。”
郁叢有點疑惑,梁矜言一點也不攔他啊?他想做什麼都可以?
梁矜言接着道:“你再每天爬梯子上床下床,還能鍛煉身體,是吧?”
郁叢:“……”
想把這人的嘴封住。
郁叢走神好幾次,一排紐扣被他系得歪歪扭扭,有錯位的,還有被漏掉的。
梁矜言看不下去,伸手把小孩的手輕輕拍掉,把所有紐扣都解開,再一顆顆給人系上。指尖難免觸到皮膚,每次輕輕擦過,都會換來郁叢不可控制的瑟縮。
梁矜言看在眼裡,但假裝沒注意到。
他故意放慢了節奏,繼續“不經意”觸碰到郁叢皮膚,不厭其煩地看郁叢一次又一次瑟縮,還不自知。
像含羞草。
梁矜言開口轉移小孩注意力:“還是不打算透露,為什麼隻有我能幫你嗎?”
郁叢神經又緊繃起來。他當然不能說,萬人迷詛咒什麼的,聽起來像一場癔症。
梁矜言又道:“好,看來你默認讓我自己找答案了。”
郁叢立刻反駁:“我什麼時候默認了?”
男人用警告的眼神看他,他下意識閉嘴,不敢亂用嗓子。
紐扣系好,梁矜言也沒說話,安靜地理了理他的衣擺,讓一身病号服也闆闆正正。
兩人沉默片刻之後,梁矜言才擡眼看他:“剛才的半分鐘,你默認了。”
郁叢睜大眼睛,意識到自己上當了。
這麼不要臉的嗎???心眼子真的很壞!
男人轉身走到門邊,拿上大衣,擰開了門把手。
郁叢急了,開口問:“你不會又要出差吧?!我真的會死的!讓我利用利用又怎麼了,你又沒損失,就不能裝作不知道嗎?”
梁矜言皺眉。
這小孩真不怕疼啊,還敢亂喊。
他回頭批評:“這麼生氣?利用我多少次了,我有一次沒配合嗎,小朋友?”
看見郁叢忽地僵住,他歎了口氣才道:“放心,我就在晉市,歡迎你随時來找我。”
郁叢呆呆瞧着梁矜言拉開房門,離開前回頭看了他一眼。
“下次見,小狗。”
咔哒。
梁矜言離開時帶上了房門。
郁叢反應了一會兒,在心裡呼叫系統:[梁矜言什麼意思啊?]
系統道:[小狗的意思就是小的狗,有時也作為昵稱,用以稱呼像小狗一樣可愛的人。]
他聽到一半就又無語又羞恥。
什麼小狗啊!他才不是狗!
[我問的是梁矜言前面那些話什麼意思,以你這個系統的智商水平,真的能出來打工嗎?你是不是被坑了,跑來打黑工?有工資嗎?]
郁叢嘴上必須少說話,但腦子裡的思緒還是非常豐富,憋出來的内傷都轉嫁給了系統。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從死機邊緣掙紮出來給他回答。
[我是一個正常在職的系統,雖然等級不高,但通過了各項評估,請您不必擔心。據我觀測,梁矜言的意思應該是讓您繼續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