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流回家的時候，魏時有又出門了，她進門撲空，表情變得不太好看起來。

說實話，她們很少冷戰，過去也常常吵架，但魏時有會給她遞台階下。不是沒有想過萬一魏時有不願意做先伸手的人那怎麼辦這個問題，姜流已經在縱容裡面變成了不會害怕的人。不害怕魏時有不伸手，不害怕魏時有走遠，不害怕魏時有愛上别人。

她們之間始終有種利益做維系，營業夥伴變成生活夥伴也一樣合适妥帖，但這一次她有一點不安。不安持續的時間長得令姜流心驚肉跳，她甚至懷疑魏時有的心在遊離。這樣想着，姜流把冰箱裡的葡萄拿出來洗了洗，邊吃邊看自己參加的綜藝，在剪輯過後呈現出來的笑點比她想象中好一點。

褲腳忽然被什麼蹭了蹭，姜流低頭的時候看見橘色腦袋，順手把手裡的葡萄遞過去，小乖照吃無誤。

工作日夜颠倒，看了一會綜藝節目，她就困得眼皮打架，裹着毯子在沙發上睡了一覺。醒過來的時候魏時有在她眼前，但離她很遠，在逗貓窩裡面的貓。她忽然有點想流淚，想說要不這次先冷戰到這裡吧。

遠遠看過去，橘貓變成一灘貓了，叫聲比之前微弱一點。姜流起身，想說點什麼緩和氣氛，但魏時有的聲音沒有溫度，把她才溫柔起來的情緒按下去。

“你今天喂貓了嗎？小乖看起來不是很舒服。”

“就正常的貓糧啊……零食也沒有給它吃。”

姜流的手插在口袋裡，瞥着魏時有想說點什麼，但她不擅長給自己制造台階，還沒開口就被對方冷漠詢問:“什麼都沒有嗎？”

“啊……我中午起來洗葡萄吃了，順便喂了它一顆，有什麼問題嗎？”

她懷疑對方在找茬，原本想象好的溫和的話也沒辦法說出口了，但魏時有的情緒比她更激動:“姜流，貓不能吃葡萄你不知道嗎？”往日溫柔帶笑的眼睛冷冰冰的，沒有溫度，姜流忽然就沉默下來。

“……”

反應過來時，姜流想反駁什麼，但對方繃着臉，把小乖裝進貓包裡就坐車去了寵物醫院，在車裡也不适合吵架。她盯着車窗想對方要是和她搭話她該說什麼，但等到下車也沒等到魏時有開口。

“隻吃了一點的話，問題應該不是很嚴重，但是以後一定要注意。貓咪不能吃葡萄，葡萄裡面含有的特殊糖分會讓它們腎衰竭。”

出門前還活蹦亂跳的小乖精神萎靡地躺在那裡，催吐過後進行輸液，魏時有就坐在旁邊看着它。即使不轉頭，也能感覺到姜流的視線，對方的情緒她已經無暇顧及。

“我又不是故意的……”

姜流的聲音很輕，現在房間裡沒有人，醫生也出去吃夜宵了，她們靜靜地坐着。魏時有知道說什麼會比較好，但她已經失去了無限忍耐的耐心。

“那你不懂就不要喂啊？這次是我發現了，時間長了你知道會發生什麼嗎？小乖可能會沒命的！”

魏時有的反應比她想象中激烈，而即使清楚自己作為過錯方，姜流依然馬上炸毛了:“難道你覺得我應該跪下來道歉是嗎？不就是一隻貓嗎？你至于和我發這麼大脾氣嗎？”

原本隐忍着的魏時有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來，她伸手把眼淚擦掉，沒辦法想象如果自己沒能回家的後果:“你覺得隻是一隻貓嗎？”無數次朝她奔過來的可愛小乖是上天賜予她的寶藏，是她們之間不重要的愛情證明。

“不然呢？”

姜流知道自己說錯話也不願意低頭，對方的眼淚讓她生理性地惡心起來，沉默着等待魏時有的回答。但過去了一分鐘，對方沒有說話。确實是我的錯……姜流在心裡反複告誡自己，又嘗試着去握對方的手:“要是小乖死了，那就再買一隻貓不就好了嗎？我又不是出不起這個錢。”

“這次是我的……”

魏時有沒回複，直接把手從她手裡抽出來了，而辦公室的門也被回來的醫生打開，姜流的話卡在嗓子裡上不去下不來，她忽然意識到不會遞台階的魏時有冷酷得可怕。在近乎窒息的氛圍裡，姜流接到了經紀人的電話，某個綜藝節目臨時換了嘉賓，讓她過去錄制。

機會難得，被踢掉的是最近爆出劈腿醜聞的男演員，但現在小乖還在昏迷，她的離開顯得不負責任。姜流開口不好說出要走的話，她搓了搓手，感覺自己的話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地硌着她。

其實魏時有全聽見了，她看着手術台上的貓一聲不吭，想說分手的話在這一刻聽起來也像氣話，目光落到地闆上:“你先去錄綜藝吧。”

“……好。”

姜流想說對不起，但這種話卡在喉嚨裡就是沒辦法吐出來，她起身出去接電話準備坐車出發。但這一次和過去吵架不太一樣，魏時有把手從她手心裡抽出來的一幕太顯眼，她的心跳得有點悶痛。她其實厭惡也恐懼小孩，不知道怎麼去對待小生命，連仙人球都不愛養。

最開始要買貓也隻是一時興起，幾乎沒怎麼和小乖單獨相處過，或許它會更親助理而非她自己。好在有錢，小乖吃的喝的用的姜流都能買最貴最好的，隻是沒有好好地相處過。

誰知道貓咪不能吃葡萄啊？早知道不應該逗它的。姜流察覺到了自己的錯誤，但沒辦法真心地向魏時有道歉。下一次，她在心裡默念，下一次一定好好說話。

坐上車的姜流把門合上，蘋果在旁邊和她對台本:“這個男演員本來是負責做智力擔當的，不過現在爆出這件事，節目裡面可能會有雞兔同籠，三角函數和圓錐曲線……現在說應該會全部換成方程……”

念到後面，蘋果的脖子快縮沒來，她戰戰兢兢地說下去:“節目組把題目發過來了，讓姐你提前背一下答案。”

二元一次方程還要提前背答案，有點看不起人了，不過……姜流沒有上過大學。蘋果瞥着姜流的臉色，看她接過去把台本翻回前面幾頁，把參演人員看了一遍:“這個周文明不是喜歡賣學霸人設嗎？為什麼不把這part給他？”

蘋果不敢接話，前面坐着的經紀人才陪手底下的另一個小愛豆吃飯簽了合同，笑得臉都僵了，邊揉臉邊接話:“那家夥不肯背台本，說跑劇組忙着拍戲怕把台詞背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