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就愛我嗎?你讨厭我過問你的生活和工作,為什麼還這樣對我呢?現在不停地給我打電話難道不是騷擾嗎?暗示我的女朋友難道不是騷擾嗎?如果你覺得過去我有監控騷擾你的話,為什麼現在還要騷擾我呢?”魏時有的語氣很平靜,她沒覺得自己被激怒,但手心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那頭的姜流大概沒想到她會說得這麼刻薄,貓溜出門玩耍也想不到家的門不再會為它打開,再猶豫着問她“那你希望我怎麼做”才發現電話已經被挂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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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演開始得很快,兩邊交流過後還是決定穿情侶裝繼續營業,争取一些不存在的cp粉的關注。魏時有對這部電影拍得怎麼樣也沒有保障,她們拍這部電影的時候不斷地冷戰争吵,最後呈現的效果也許就是陸珏要求的效果。
她和邬斂坐在第一排,認真地望着銀幕,在燈光完全黑下來之前,邬斂叫了她一聲:“學姐。”
“嗯?”
她們一舉一動都被人群盯着,稍微靠近一點底下就爆發尖叫聲:“結婚!結婚!”
“無意識今天就結婚!”
整個影院一片漆黑,但觀衆興奮的叫喊聲讓黑暗也變得柔和起來。魏時有抽離了自己被邬斂握住的手,開始專注地看電影。
鏡頭從昏暗教室開始,細碎的交談聲,男生變音沒完全的難聽的嗓音叫嚣着,一本作業本旋轉着飛過來落在桌面上,鏡頭很快轉開也能看出上面寫了污言穢語。
“你的名字真的很難聽欸!知道嗎?”
被砸中的女生有張很清秀的臉,以至于沒法想象她為什麼成為被霸淩的對象,她瞪大眼睛想忍住眼淚,衣袖下面露出來一截竹竿般的手臂。圓圓的水滴落在本子上,男生不用出手就有人過來拿捏她,拿着本子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臉頰:“喂,我們率哥在和你說話呢,你不要假裝聽不見。”
鈴聲一響,大家散開來假裝無事發生,老師踏進教室,她依然小聲地哽咽,同桌推她手臂小聲嘀咕:“你不要哭了,不然老師以為我欺負你。”場景變換幾次,她在樓梯上被打鬧的同學不小心撞了下去,在家裡竭盡全力地哭鬧,無論怎樣也不肯再去學校。
父母不隻有她一個孩子,把她當成一個養廢的小号,心安理得地栽培另一個孩子。但她寫寫停停到二十多歲,也不再充當礙眼的孩子,搬出去開始了獨居生活。和她以為的熱情讀者聯絡上的時候算她人生裡最好的一段時光,她睡前也對着聊天框發呆一會,半夢半醒間也會夢到那個熱情的讀者出現在她的面前。
在她的眼裡,哪怕讀者有兩百斤也是全天下最漂亮可愛的寶寶。
終于見面的時候,讀者出乎她意料的漂亮出衆,不像是會沉迷網文和作者聊出輪船的宅女,她的心再一次沉到底,因為愛變得卑微起來。讀者和她開始同居,指點她的寫作,參與她的生活,讓她去和更多的作者接觸和聊天。
并不是沒有懷疑過,人的心會主動說服自己,在愛的時候一切可疑的舉動都會被圓好。這一切倒塌的時候在觀衆看來合情合理,甚至不算反轉,但寫手的心都要碎了。她和心力交瘁的編輯通完電話,坐在書桌面前對着電腦,論壇上也飄着她要轉站的消息,文章底下也不再是關于劇情的讨論。
“利用我很有趣嗎?”
“你其實一無是處。”
這一段争吵讓兩個人徹底地成為兩部分,寫手懷着對對方以及自己的恨走下去,但在影版裡,編輯有考慮過是不是要把她也挖過去,但最後作罷。沒什麼意義的商業電影,打臉情節也幾乎沒有。結尾的作者又回到起點,她不再和讀者有過分的接觸,在深夜裡邊更新邊流眼淚,恨對方為什麼不愛她。她偶然地做了夢,夢到自己提着刀在對方下班路上堵她,醒過來卻慶幸隻是一場夢。
恨她但希望她過得好。
編輯并沒有完全不愛她,隻是沒那麼愛,名利錢權都是很好的東西,這些比愛更值得追逐。陸珏大概一眼看出她們之間沒什麼愛,讓編劇寫出這樣的劇本,大概很快就會得到打分軟件的低分。
電影結束之後抽取幸運觀衆提問,魏時有上台前就發現邬斂的眼睛紅了,這電影明明沒有淚點。她存着疑惑選了幸運觀衆,站起來的女生有張很眼熟的面孔,遠遠看過去像蘋果:“額,魏老師,你覺得編輯愛主角嗎?編輯配得上主角的愛嗎?主角對她的愛是不是,一種,一種很愚蠢的行為?”
魏時有凝視了幾秒,發現提問的女生就是姜流的助理,她旁邊坐着的包裹嚴實戴着墨鏡的人,也很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