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魏時有意識到自己出錯，假裝無事發生地看窗外，最近還是睡了過去。醒的時候，姜流還在停車，她也融入了這片沉默。

過去約會完也是姜流開車回家，她的車技不好，經常要魏時有下車指揮她倒車。

現在不需要了。

*

魏時有第一次看懸疑推理的劇本，但比想象中精彩一些。女主角是老師，因為被舉報和學生戀愛，被市裡的民辦中學解雇。但過去的同學忽然找到她，邀請她去私立高中當老師，隻是需要接手的是惡名昭著的差生班，面對的是一群父母疏于管教無事生非的壞學生。

但第一堂課，講台下的學生并沒有異常之處愛睡覺的睡覺，大半的人都若有所思地望着黑闆。其他老師對她這個空降兵也給予了充分關懷，她以為自己接住了天降的餡餅，隻是半個月後就有人往她包包裡塞了一張紙條。

【老師，有人在預謀殺掉你哦】

與此同時，她也發現班上有女生在盛夏裡穿着長款校服，底下隐隐約約的是深色的淤青。在她的逼問之下，老同學勉勉強強地解釋，這個班上兩任的班主任都意外身亡了，她似乎也即将墜入深淵。

劇本名字就是《班主任》，魏時有問了經紀人才知道片方給她送過劇本，隻是被經紀人篩掉了。

“為什麼？”

“剛開始隻送了一半的劇本，而且這種題材比較小衆，我們沒必要冒這種風險。”

“我還是想試試看。”

藝人的意見也很重要，經紀人回去溝通了一番也還是答應下來，又仔細叮囑：“最近要避免绯聞，我們都準備着公關複合的消息，和新劇女主角也要注意營業尺度。”

“我們沒有複合。”

“好的……”

回去才發現姜流坐沙發上在看她剛剛看過的劇本，讀得津津有味，等她坐回去就順勢躺她腿上：“你覺得誰是兇手？”

編劇狡猾得可怕，隻給了單人視角的劇本，除出有女主角存在的場景，剩下的一切她都不得而知。前兩個班主任究竟為什麼去世，給她塞紙條的人究竟是想要提醒她，還是在暗中窺視的兇手？老同學為什麼露出她從未見過的可怕面孔？

“不告訴你。”

姜流把劇本合上了，坐起來：“我還以為你會想要扮演兇手。”

魏時有覺得主角也未必清白，但這話沒必要說，姜流忽然靠近她，把她的雙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要不要扮演兇手試試？”

這個提議對魏時有有着吸引力，她伸手輕巧地環住姜流的脖子，對方身材纖瘦，她幾乎能感受到薄薄的皮膚下微弱的血管跳動。

“殺人的動機是什麼？”

她在思索這個問題，手沒有收緊，姜流還能自如地說話：“有時候不需要動機，因為想殺人，所以就殺人了。”

“那樣是反社會人格。”

魏時有不認同這個理由，如果一切歸咎于反社會人格顯得無趣，兇手的合理動機在故事裡是重要的組成。

劇本的主角看起來是富有同理心的人，安慰被家暴的女生時被人拍到接吻圖，就被舉報了。在新的班級裡，首先是小心翼翼地試探着新的學生，卸下防備後行使教師職責，認真地教書育人。直到那張紙條把平靜打破，她才慌不擇路地開始探究這一切。

雙重人格的話好像會顯得無趣。

魏時有把手移開，她剛才稍加了一點力氣，姜流脖子上留下了一圈紅痕：“不會有事吧？”

“沒事。”

姜流的思路天馬行空：“我想到新歌了，這次寫一首……”

她說到一半又停止，魏時有的好奇心被吊起來：“是什麼？”

“死神丘比特。”

發出愛意之箭的同時也是宣判了求愛者的死亡。姜流靠着沙發上，眼皮變得沉重，但又沒完全睡過去。在她完全睡過去之前，毯子輕輕地落在她身上。

魏時有到底愛不愛她，其實她比對方更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她隻是偶爾覺得傷心——為什麼不能重新來過呢？對她的憐憫之心，又恰恰好似要殺死她。

她在咨詢裡不斷回想過去，原生家庭留在她精神上的烙印，無論怎麼會看都讓人覺得痛苦。她也痛恨過去的一切，恨已經死掉的男人，恨視而不見的母親，恨沒能走出來的自己。

恨埋在她的身體裡，支撐着她走下去，走到這一天。她也有驚人的勇氣和力量，才能沒倒在過去的每一刻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