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陸珏的道歉比想象中更加輕飄飄，像春天的雨，毫無緣由就可以落下，也可以停止。

“那我也對不起。”

林梨子在心裡哀歎一聲，但她依然覺得心髒像出現裂痕，不是因為小蝴蝶也不是因為陸珏的道歉。

是因為她太清楚她們為什麼變成這樣子。陸珏永遠愛得少一點，更愛自己一點，還偏偏要裝作仍有留戀的樣子。她像一條屢釣屢戰的魚，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的愚蠢。

陸珏寂寞時想到她，無聊時想到她，但絕不會時時刻刻想到她。陸珏的青睐她要感激涕零地接受，否則就是不識好歹。

林梨子決定下次不會再和陸珏參加同一個綜藝了。

*

豆豆也坐在兩個人中間，她也逐漸放下了對長得兇一點的姐姐的防備心，對方像貓一樣的五官反而也漂亮。

“我們學校的春遊一點都不好玩！我媽媽說過了，那裡的東西賣得很貴，而且沒什麼好玩的，還不如市裡面的遊樂園好玩！”

她很久沒這樣出去玩過，眉飛色舞地叽叽喳喳，但兩個姐姐認真地聽着，時不時發問:“那你喜歡去市裡面的遊樂園嗎？”

“也很久沒有去了。”

她的笑容有一秒停滞，但很快就被窗外飛馳而過的花樹吸引了注意力:“這個花開得好漂亮！如果它一年四季都開着就好了！”

郊區有搭建大棚來培育花果，老闆的發型是特意抹了發膠做的，看起來還有點滑稽:“我們這裡都是自己種的，沒有打那個農藥！一百五十塊摘一籃子！”

旁邊的員工給她們派發了三個籃子，綿綿很興奮地拎起來，小蝴蝶和豆豆也有樣學樣地拿上了籃子。

“叔叔那我可以偷吃嗎？”

童言無忌反而讓大家都笑了起來，老闆也笑，一笑就忍不住撓頭發，滿手發膠哭笑不得:“你們摘吧，我先去洗個手！”

然後老闆就消失在了衆人視線。棚裡的草莓隻有半米高，蒙着一層黑色塑料膜，鮮紅的草莓紮破它長了出來。她們在不同的棚子裡摘，豆豆一個人大步走在前面，她們在後面負責收尾，綠色裡點綴着太多的紅色，草莓像鈴铛一樣随着她們的采摘而搖晃。

草莓大得像豆豆的拳頭，并不每塊都規則的有一小塊尖尖，有的畸形得像長出了好幾個小爪子。

綿綿在這種采摘裡面獲得了樂趣，趁着大人不注意，她悄悄摘下了一顆草莓塞進嘴裡，因為那種甜蜜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也有人沒在采摘草莓裡獲得樂趣，比如魏時有，姜流總在她伸手的時候急急地去和她争奪同一個草莓，涼涼的手指劃過她的手背。

但她不好出聲，對方挑逗的意味太明顯，魏時有皺着眉狠狠瞪她一眼，姜流笑得像偷腥的貓。

對方總在她看過來的時候移開目光，她轉頭的時候又看過來。這個綜藝的重點不在她們身上，魏時有的目光落到逐漸走遠的豆豆身上。

她興高采烈地裝了摘了很多草莓，回頭發現自己的“父母”還落在後面沒跟上她：“姐姐快點摘啊！”

“來了！”

最後摘出來一筐草莓有十公斤，拿了第二名的豆豆開心地蹦蹦跳跳，綿綿跟着蹦了兩下又不跳了：“吃太飽了，跳不動了！”

小蝴蝶拿了第一名，被林梨子抱起來也笑得很開心。

這個環節結束天也開始變暗，綿綿精力旺盛，一手牽着豆豆一手拉着被放下的小蝴蝶，三個小孩親密地黏在一起。

晚上回去洗完澡，煮了一鍋速凍水餃，豆豆在旁邊看着白色餃子像魚一樣在裡面浮浮沉沉，她忽然舍不得。

現在隻剩下六天了。

豆豆抱着魏時有的大腿，綿綿和小蝴蝶在外面玩拼圖，但她就想和姐姐黏在一起，看對方做各種事情也一樣。她的腦袋還沒有桌面高，但她說什麼話姐姐總能給她接上。

“如果你是我媽媽就好了。”

豆豆的聲音很輕，魏時有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但她覺得自己可能也沒聽錯，彎下腰抱住小女孩像抱住自己。

“我們豆豆如果是我女兒就好了，怎麼這麼可愛。”

等餃子煮開需要時間，豆豆忽然捂住眼睛，過了一會又睜開來，她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在騙她，因為電視上都是騙人的話。會出現在電視裡的姐姐，應該也隻說謊話。

小女孩是世界上最脆弱的寶物，魏時有蹲下來摟着豆豆，希望能讓她變得幸福，起碼在七天裡能夠短暫地變得幸福一點。

“時有！”

林梨子忽然闖進來打破這點和睦，她的神情慌亂：“綿綿吐了！”

小蝴蝶和陸珏去了超市，甯粥粥齊姣也幫着去買東西，綿綿嫌累不想動就先回來了，房子裡隻剩下兩個小孩三個大人。

原本抱住魏時有的豆豆把手松開，她敏銳地在察覺到，這一刻綿綿的優先級應該在她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