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曉栀不知道莊時初是有意還是無心，反正她偷瞄到歐陽如意腮邊發紅，還舔了舔下唇。

歐陽如意居然緊張了。幾個月前的接風宴上，歐陽如意和曲明庭重逢，然後對他死纏爛打的時候都沒見一丁點兒緊張的。

哈哈——事情有點好玩兒了。

“嗯？什麼我找你？”歐陽如意覺得自己還不如喝了那杯香槟，起碼現在有個可以甩鍋的東西，而不是毫無邏輯地失常。

“我今早開機的時候看到你昨晚的來電。”莊時初頓了頓，“我給你回過去的時候，你沒接……”

聞曉栀和蘇唐都無語了，早上的電話，現在才打。白天是有多忙啊。

蘇唐悄悄說，“看通告，他今天好像是從早到晚，這會兒估計才下戲。”盯着歐陽如意又問道，“你有重要的事找他麼？”

歐陽如意一下語塞，她能怎麼說？難道告訴她，自己後半夜被噩夢吓醒，不小心撥了他的電話？

這種純烏龍事件解釋都不知從何說起。

“呃，沒什麼。是想問你一個問題，撥打電話的時候發現時間很晚了。白天太忙沒想起來……”

“那現在想起來了麼？”莊時初穩定的語氣讓歐陽如意有一種想擺爛卻找不到理由的無力感。

尤其是身邊還有兩個光明正大的偷聽者。她有兩個選擇，要麼離開這個環境單獨和他通話解釋，要麼現在就找個理由挂斷。

她高強度工作了一天，現在腦子有點慢，想不出合乎邏輯的理由，不如出去找個安靜點的地方，這一路上還能好好想想。

于是她站了起來朝門外走去，腳步不停，嘴裡對莊時初說道，“這裡有點吵，你等下，我找個安靜點的地方。”

聞曉栀和蘇唐看着她逃跑一樣的背影發出失望的哀歎，這下沒有繼續聽八卦的由頭了。

“好，不着急，”聽筒那頭莊時初的聲音好似溫馨的春風，“你可以慢慢來。”

歐陽如意剛剛莫名的焦躁被他微微撫平了一些。她移開話筒，深吸口氣，走到這一層走廊盡頭離電梯最遠的窗口，沒有多少人來往，比較安靜。

這裡位于八樓，從窗口看下去能很清楚地看到會所側門那條燈火通明的街道。雖然由這個門進出會所的客人不多，但隔着一道門的街道上光顧特色餐館的人倒是有很多。

她靠近窗框，外面各種美食的香味飄進了鼻尖，好香。

“你沒吃晚飯麼？”聽筒裡傳來莊時初關心的問話。

歐陽如意才發覺剛剛不自覺對着他說了句“真香”。她晚飯沒吃多少東西，這會兒十點了，真餓了。

“吃了，現在又餓了。不過，不打算吃什麼東西了。”她興緻勃勃地觀察着樓下那些奇奇怪怪的店鋪名。

“怎麼？你也學我控制體重麼？”莊時初語氣也放松了起來。

“你晚上也沒吃？你不是都忙了一天了嘛，你是鐵人麼？”她忽然想起剛剛蘇唐說的他今天的日程。

腦中閃過她昨晚的噩夢——他在拍一場深夜打鬥戲的時候不用替身，然後從房頂滾了下來。

“其實有的時候你也可以不那麼拼命的……”歐陽如意斟酌了一下用詞，“我覺得該用替身還是可以用一下的。尤其是打戲。”

莊時初沒有立即回複，他此刻的表情有點複雜，他明白對方是為自己好，而且用專業替身并不是說他演技不行，而是術業有專攻，有的危險動作由專業替身來做更安全，拍攝的效果也會更好。

而且也能保證整部戲的完成度和主演的人身安全，不至于因為主演受傷導緻劇組拍攝停頓。當然，劇組也應保障替身演員的安全。

這就要求武戲團隊的專業度和責任心都要足夠高。

隻是他自己個性裡有好強的一面，尤其是是在涉及到表演的時候，他會非常投入，内心就會要求自己能用百分之兩百的努力去完成每一場戲，尤其是重頭戲。

這部戲是他第一次接觸打戲，剛進組的一個月他還每天在下戲後自掏腰包請老師陪練，就是為了在拍攝的時候少出問題，盡量自己完成所有戲份。他不怕吃苦受傷，隻怕不能達到導演和自己的要求。

然而現在看來，這樣的努力也會給劇組其他人造成困擾，歐陽如意身為監制，最先考慮的是整部戲能不能按時順利拍完，自己的某些堅持可能會讓她擔憂。

甚至可能要多做很多額外的工作。

歐陽如意聽到莊時初在電話那頭歎了口氣，“好吧，你說的有道理，咱們明天再詳細讨論，好麼？”

“嗯，好——早點休息，明天見！”挂斷電話，歐陽如意松了口氣，這個問題莊時初居然松口了，真讓人驚喜。

之前他據理力争要求不用或少用替身，雖然他大部分戲份都完成得很好，但是打戲真的很危險，相比那些練過的專業武替，他确實更容易受傷。

歐陽如意心情放松下來，轉身回包房前最後看了一眼樓下街道那個名字奇怪的餐館名：七七八八燒烤。

就在這時，一個有點眼熟的人影從裡面快步走出，迎上剛鎖好電動車的一個男人，兩人打了招呼後就勾肩搭背地進了店門。

就在這一瞬間，那個迎出門的人臉朝歐陽如意這個方向偏了一點角度。她一下就認出了那人是誰。

那個因縱火案被趕走的副導演——方合一。

而他迎接的那個人又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