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感慨道,“從四年前錢崇偉被鐵血劍宗的容音害死,兩個門派逢年過節就要來這麼一出。”
“誰叫他們得罪器修,這個修仙界都知道,甯可和劍修打個你死我活,也不能向着丹修器修動手啊!”
在場都是年輕人,其中也有幾個剛入仙門的在旁邊靜靜聽着,其中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忍不住問道:“這器修丹修有何特别,為何不能得罪?”
“這都不知道。”說話的人本就好為人師,一下子找到了說教對象,修模作樣道:“雖然器修丹修整體在實戰上比較弱,但是他們背後勢力可得罪不起。我問你,哪個門派不買丹藥不買法器?所以誰都要對他們客氣幾分,走動的多了,他們的背後的關系可是紮實得很。”
有人附和:“就是,光看四年前,容音殺了錢崇偉一事鬧得多大啊!錢崇偉的師父李長老氣得吐血三升,找了那麼多修仙界泰鬥人物為他出面,硬是逼得鐵血劍宗把吳青松和容音狠狠處罰了。這處理是小,下了鐵血劍宗的面子,動搖他們地位是大。”
另有人補充道:“要我說,器修除了勢力大,另外這法器制裁也了不得!張瓊成為門主後,光華宗又壟斷了極品法器市場,他們偏偏連一個棍棍都不肯賣給鐵血劍宗,劍宗的劍都不利了,還談什麼實力。”
“而且我聽鐵血劍宗的朋友說,這幾年他們宗門經濟也拮據了。人間靈司知道吧,這兩年風頭正盛的靈草藥符箓店鋪,物美價廉,把三大名門的生意擠占了大半,其中又以鐵血劍宗的生意最為受創,所以呀……以後能不能擔得起名門的名頭都不一定咯。”
青年聽了半晌,雲裡霧裡的,尋着衆人說話的空檔,問了一句話,“各位道友說的,光華宗容音殺了鐵血劍宗錢崇偉一事,是怎麼回事?”
鋪子裡一片安靜,所有人都用震驚的表情看向青年。
青年在無聲的質疑中隻得抱了抱拳,“在下确實四年前進的山。”
“嚯!”鋪子裡衆人一片驚歎。
這世間居然還有這樣的修煉狂!四年不出妖魔山!
他們一下精神了,感覺又得到了一個修仙界奇聞,而對面前這人也更是好奇。
其中幾人有意賣他一個好感,開口回答他的問題,“道友潛心修煉,真是錯過了修真界第一大熱鬧事。”
衆人七嘴八舌,給他講起這樁舊聞。
四年前,光華宗的弟子錢崇偉前往妖魔山修煉後不久,門内的門碑收到其令牌崩碎的消息。他的師父乃宗内長老,素來對這個關門弟子很是愛重,聞訊後,當即晝夜不停沖到妖魔山尋找愛徒下落。
門碑也就是給一個大緻方向,李長老将這個範圍的找過了卻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後來發現一處戰場很是可疑,硬是掘地三尺,才把弟子的屍體從崩塌的山石下面挖出來了。
“結果你猜怎麼着?”說話的人說到這裡,一攤手,提高了聲調,“那錢崇偉因着身穿五色羅衣,因此屍身完整,倒是面色青紫,居然是因為山石壓着窒息而死。而他手中緊緊握着一張紙,上面寫了幾個大字,‘兇手容音’!
聽到這裡,青年顯然是被這段内容震驚到了,壓在鬥笠下面的眼睛都瞪大了。
對面的人還在滔滔不絕,“之後便是剛才我們說的,李長老大鬧鐵血劍宗,張瓊升任門主,拒絕給他們售賣法器,而這兩年随着人間靈司的冒頭,當初響當當的三大名門之一,便慢慢被拖垮了。”
青年問道:“容音可認罪?”
“嗨,誰殺了人會承認,她那些日子正好也不在宗門,自稱是回家族了,但是家裡人怎麼能證明,肯定是狡辯啊。也得虧她家族勢力大,不然在李長老的逼迫下肯定就償命了,哪能僅僅隻受些懲罰。”
另外有人插話進來,“她家族可不得了,我可聽别人說,門碑顯示的宗門大比報名名單裡還有她的名字,她還要代表鐵血劍宗參加此次宗門大比呢!”
“她參加?那光華宗不得氣死?這下有的好看了。”
“雖然容音确實嚣張,但我看光華宗年輕一輩也沒有能與之一戰的。”
衆人話題越說越遠,這時候櫃台後面的店主一聲“客人算好了”,打斷了衆人話頭。店鋪重新運轉了起來,大家的注意力轉移,青年拿了錢便脫身離開了。
他出了此門後禦劍飛起,行至高空無人處拿下鬥笠,露出一張俊秀的臉龐。
正是男裝的甯纖歌。
她的身旁凝出一個人形虛影,乃天玄尊者靈體,尊者音容相貌不改,隻是臉上那凝了千年的霜如今淡了許多。
“沒料到你當日的幾句胡說八道,居然在修仙界角攪出這麼大的是非。我還奇怪,這些年那位幕後之人沒有對你再度出手,現在想來應該是因為此事鬧大了,他怕被牽扯出來。”
甯纖歌也是現在才後知後覺,四年前自己靈機一動的胡言亂語,居然像是蝴蝶振翅,在修真界引起了劇烈的狂風暴雨,也震懾了暗中的敵人。
“無心插柳柳成蔭,也算是因禍得福。”想到在此事件中受害最深的乃鐵血劍宗,心中稍定,“還好當時我機智,沒有胡亂攀扯,害了無辜的人。”
“這還不算胡亂攀扯?”天玄尊者瞥了她一眼,對于她低下的道德感表達唾棄,繼續道:“但依着他們所說,本座覺得還有疑點。”
“什麼?”甯纖歌并未察覺有什麼不對的。
“錢崇偉此人心胸狹窄,又對本座的秘寶垂涎,臨死之前不可能僅僅留下兇手姓名。”天玄尊者盤算道:“依我之見,他定然知道自己師父會來找他,所以除了兇手身份,應該還留下了容音盜取天玄尊者留下的法寶一事。”
“待我回到門派,去問問谷雨。若真是如此,那麼我想容音這些年估計過得很不容易。”她說着不小心笑出了聲。
天尊尊者一挑眉,“你很開心?”
驟然得知老仇人這些年都過得不容易,她自然心情極佳,忍住笑意道:“也算是報了當年的羞辱之仇。”
天玄尊者看着弟子,她用手捂着嘴,但是笑意全從一雙彎彎的亮晶晶的眼睛裡溢出來,可愛又機敏,尊者伸出手指點了點她的額心,“論起心胸狹窄,你比之錢崇偉有過之而無不及。”
甯纖歌翻了個白眼,嚷嚷道:“師祖,我這叫愛憎分明!像是你對我好,我可是全部記在心裡。”
“哦?本座倒不知道,對師祖訓誡充耳不聞,對師祖安排頂嘴,随意指使師祖收拾爛攤子,如此種種居然就是報答,如果是這樣,你确實報答了許多啊。”
甯纖歌又羞又窘,小聲嘟囔道:“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記得,我看師祖心胸也不怎麼開闊。”
“你說什麼?”
“說師祖大人不計小人過。”
“瞎說,本座剛才聽到了。”
“你又詐我?”
兩人一劍劃過妖魔山終年不散的霧氣,穿破雲層,沖入碧藍明朗的天空下,陽光照射過來,映出甯纖歌一雙燦若星辰的雙眼。
“終于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