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安仿佛被人看穿了,心裡頓生一陣惶恐:“您…您怎麼知道?”
白珊珊思緒理了理,刹時拍拍腦門恍然道:“我知道了,那晚安小姐給我看的鎖片,我當時覺得眼熟,原來跟當時客棧一别我撿起的周大哥的鎖片,是一對啊,一個長命,一個百歲!”
接二連三的未知信息搞得周子安暈頭轉向,他撓頭疑惑看向白珊珊,又看向李老伯。支支吾吾開口:“二位,說的什麼啊,我怎麼,一個字也聽不懂啊?”
楚天佑作為旁觀者,是最清醒不過的。他捋着鬓發,好整以暇,問向周子安:“周兄,恕我無禮,你說你不記得自己的生父了,你小時候,可是經曆了什麼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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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安眼眸低垂,歎了口氣,無奈開口道:“小時候和母親被家父趕出來,我倆露宿街頭,無依無靠。母親生了場大病,不久便撒手人間。承蒙老天垂憐,我被一個好心的郎中收養,也就是我的養父。他教我一些醫術,我一直在醫館給他打下手。少年時期,随父親上山采藥,腳下踩空跌落山崖,頭部受了重創,忘記了一些事情。”
說到傷心處,他的眸子暗淡了些:“如今我已成年,父親讓我回去認祖歸宗,可我,卻記不得生父名諱,更記不得我打哪來。我隻記得母親後來為我取名為周子安,隻記得父親告訴我,他當時在江南遇到我,所以,我才來此尋父。”
楚天佑聽完,聯想起之前的那幾乎被燒毀的殘紙,試探問道:“周兄,可是用左手吃飯?”
“嗯,楚兄怎知道?”
“一個人會變了模樣,會忘記小時候的事情,唯獨小時候養成的習慣,是根深蒂固,很難改過來的。如此一見,周兄,是安家大少爺的身份,也八九不離十了。”楚天佑眸光擡起,正色言。
李老伯老淚縱橫跪在地,面朝天,雙手合十道:“老爺,少爺這次真的回來了,你在下頭安息吧,老奴沒有辜負你的期望,我終于,有臉去九泉之下見您了!”說着連磕幾個響頭。
白珊珊心生憐憫,慨歎道:“真是造化弄人!”
周子安被突如其來的消息震驚了,苦苦尋找的生父,既已尋得,卻得來他尚不在人間的噩耗!這輩子他沒能為母盡孝,是為一大遺憾,如今,連生父的最後一面都沒見上!他絕望得像墜入沒底的深淵一樣萬念俱灰,痛苦的情緒像狂潮一樣湧入他的心頭,讓他感到渾身冰涼。男兒有淚不輕彈,他硬是咽下淚水,聲音微微顫抖道:“我,在這世上,可還有……親人?”
李老伯起身回答道:“少爺,您還有個妹妹,名為旭冉,你叫旭謙,你們都是安家的子孫啊!我是安家的管家,叫我李伯便好。我自小伺候着老爺。那鎖片,你有一塊,另一塊在小姐手裡,夫人希望她的兩個孩子,長命百歲,才吩咐我,把她陪嫁的嫁妝拿出來,為你們戴上。”
周子安似在絕望的狂流中抓到了一葉扁舟,那僅存的一絲生機,是他血濃于水的妹妹,他還有個妹妹,他不是一個人在世上!
“李伯,能不能帶我看看我的妹妹?能不能成功認祖歸宗不重要,我想見我的妹妹!”周子安緊緊攥着李伯的手,眼中的渴求仿佛要溢了出來。
“這….”
李老伯面露難色地望了一眼楚天佑,楚天佑輕合折扇,如是解圍道:“周兄放心,她很好。不過,現在情況複雜,你暫時不能回去。”
話落,天佑珊珊将府内最近發生的一切事情細細道來。
周子安聽聞,眉頭又是緊縮,也能理解,畢竟今天聞說的事情,對他而言,太多了,多的他滿腦子亂成麻,不知下一步何去何從。他稍微整理了思緒,焦急問道:“我妹妹,會不會出事?”
楚天佑用扇子輕點子安:“周兄大可放心,小羽他們在那守着,不會有事。當務之急,是揭穿那假大少爺的陰謀,讓你重回安家,與妹妹相認,認祖歸宗!”
是趙少俠,那就放心了!他現在束手無策,單憑李老伯一人之言,和那一塊鎖片,非但不能證明他的身份,還極容易被那冒牌貨鑽了空子,反咬他一口!現下,還是對楚公子言聽計從的好。
周子安心裡盤算着,忽而回過神看向李老伯:“哦對了,李老伯,你近日可服用了銀杏芽?”
李老伯想了想,疑惑道:“老朽未曾食用啊!少爺怎麼這麼問?”
周子安心下一緊,心事重重開口:“好厲害的心計!”
天佑珊珊二人不知所措:“周兄,此話怎講?”
“銀杏可食,然銀杏芽不可食。然則把銀杏芽提取汁液,數十斤汁液,煉成濃濃少許,便可緻人性命!幸虧發現的早,不然您老就危險了!”周子安心有餘悸地握住李老伯的手,思索一番又問道:“您今日,可曾有外人給你吃過什麼奇怪的東西?”
李老伯眼珠向上翻了翻,仔細思考着:“奇怪的東西倒是沒有。外人嘛,我記得臨走時,小雲敬了我一杯茶,說是感念我多年對安家的照料。”
小雲?又是她!磁石一事還沒完,現在又來蓄意毒害李老伯,做出這等傷天害理的事,真是罪加一等!
周子安眼裡迸射出憤怒的火花,先欲加害妹妹,現連一個老人都不放過!他額頭上的青筋暴起,咬牙切齒道:“我不會放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