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線平穩如初,隻是目光蒙上了一層看傻子的意味。葉傾顔本被他蠢到有些惱火,一看他這反應,随即也頗有些習慣的笑了。伸手拍了拍趙羽筆挺的脊背,挑眉打趣道:“你這個正兒八經的樣兒,還背個刀,沒準會被認為是官府派來抓人的,人都被你吓跑了,我還問個什麼勁兒?”
許是覺得她的話也有三分道理,趙羽耐下性子問道:“你說怎麼辦?”
話落突覺胳膊被一個纖細的的手臂挽起,女孩悅聲道:“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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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衣店内,趙羽傾顔二人已然換好了衣裝,二人不約而同移步到幕布前,彼此瞧了一眼,短暫的對視霎時驚豔了雙方:
她換了一身男裝,一頭墨絲以白玉冠高高束起,分明是白衣折扇,俨然一翩翩公子。如昆侖美玉,落于東南一隅,散發着淡淡華彩。可細瞧着,步态輕盈,體态婀娜,又似一妙齡少女,尤其那一對晶亮的眸子,略有妖意,未見媚态,看得趙羽的三魂七魄都要被她勾了去。
他亦是褪去往日的勁裝,換了一身冰藍的上好絲綢。挺秀的脊背,似白楊樹一般,蘊含着巨大堅韌的力量。葉傾顔從未見過他這般優雅如畫的樣子,一種光亮至美的氣息從他的面龐感染到了她。他沒有笑,但他清澈的眼睛卻在忠誠的笑着,他眼眸裡忽閃而逝的某樣東西,讓她抓不住,卻想窺視。
趙羽微微恍神,薄唇淡淡吐出些許字:“還好你是個女孩,你若是個男子,不知道又是多少少女眼中的藍顔禍水。”
葉傾顔自小享受着衆星捧月的待遇,便對那些人臣們奉承之言已然充耳不聞。不過趙羽向來不是個阿谀取容之人,他若這般誇自己,那聽起來便舒服了許多。
她笑盈盈走過去,一雙大眼睛含笑含俏地望着趙羽,像男子一般與他勾肩搭背,湊近他耳邊低語,氣息若有若無地鑽進趙羽的耳朵:“就算我不是男子,那我算不算你眼中的紅顔禍水呢?”
趙羽被這陡然湊近的人弄得心尖兒直顫,身子也不由得僵硬起來,無處安放的手緊抱在胸前,蹙了蹙眉,不知如何開口。
見面前近在咫尺的俊秀出塵的男子微微羞紅的臉,葉傾顔目的達到了,滿意地笑出聲來。将摟在趙羽脖子上的手臂放下,做出“請”的姿勢:“趙兄,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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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路走到了位于江南最大的賭場,雖位置偏僻了些,門面可倒絲毫不差,鮮紅的大燈籠高懸在門沿兩側,還未進入就聽得滿耳的污言穢語。
“呦,二位公子,頭一次來吧,看着面生呢!”
葉傾顔淺咳兩聲,努力讓聲音聽起來粗犷些:“是啊,你們這最大的局子在哪,我們是湯少爺介紹來玩的。”
管事的笑的一臉褶子:“二位還是大貴客啊!湯少爺是咱們這的熟人了,他介紹的人我們一定好好招待,來吧二位,樓上請。”
趙羽四下打量了一下,賭場三層樓,一樓大都是平民,賭的也少了些,撐不起什麼台面。二樓是小富之家,三樓更多的是達官顯貴。管事的領着他們上了三樓,奈何人群擁擠,行進困難。
無奈之下他拿出細碎的雪花銀,那是五味昨日新發給他的工錢,他也不是個貪财之人,索性将銀子往地上一丢,嚷道:“誰錢掉了?”
果然奏效!這幫賭徒見錢眼開,便蜂擁而至地去找地上的錢,這路走起來便輕快了許多。葉傾顔抿嘴淺笑:這個木頭,還蠻機靈的!
管事的熱情的将二人帶到一個圍着不少貴公子的桌前,桌上坐的男子一身雍容之氣,看大手指頭上的翠綠玉扳指,就知道他家世極好。
“二位公子,這便是湯公子常來玩的桌兒了,您二位是先下注,還是……再看看?”
瞧不起誰呢!好歹也是個公主,平日的生辰禮都夠買你幾十個場子了,還會差你這點錢不成。葉傾顔極其不耐煩地往桌上甩了兩沓銀票:“廢什麼話,快開始吧!”
管事的握住骰盅,單手大力搖擺起來,速度之快幾乎隻能見一道殘影,趙羽阖目,耳根微動,在骰子最終被拍在桌子上那一刻掀開了眼簾。
“幾位公子,買定離手,該壓大小了。”
葉傾顔拽過趙羽的袖子,貼近耳邊小聲嘟哝道:“怎麼買啊?”
趙羽“撲哧”一笑,看這丫頭的架勢十足,本以為她是個遊刃有餘的老手,原來是不過是一壺快沸騰的開水啊——響(想)得厲害
他斂住笑意,眸色一沉,伏在她耳邊耳語:“買大。”
葉傾顔清了清嗓子,冷哼:“我們買大!”
對面那位玉扳指公子淺笑:“那我買小。”
“來來來,跟了跟了,買大買小,買定離手啊!”管事的再次吆喝道。
那位玉扳指公子手氣極好,今天已然赢了幾百兩銀子,衆人也想沾沾這個喜氣,紛紛出錢道:“買小,買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