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灼坐得很端正，沒有說話，車内很熱，他額頭出了一層細汗，心卻砰砰砰地跳着。

沈清明突然問他，“你轉學去哪個學校了？”

陸灼本想告訴他南陽高中，但是轉念一想，他可能又要來學校找自己麻煩，便撒謊道，“恒光高中。”

他和沈玉不是一個學校，沈清明放心了。

陸灼看了一眼他的腿，問道，“你的腿……沒事了吧？”

沈清明看他一副認真關心的樣子，便開玩笑道，“截肢了，現在戴的是假肢。”

陸灼立馬變了臉色，他後悔當初自己的殘暴行為，他說出了生平第一句，“對不起。”

他在腦子裡想着補償他的辦法，但是那晚的月亮不會再有了，失去的也不會再回來了。他隻得說，“要不，你再打我一頓出出氣吧。”

沈清明忽然覺得這個小兔崽子變得可愛一些了，他看得出他喜歡自己，少年人的心事很難不浮在臉上。

“開玩笑的，我的腿沒事。”

陸灼這才松了口氣，“沒事就好。”

随後陸灼又不知道說些什麼，隻是安靜地坐着，快到家時，他突然鼓足勇氣，問沈清明，“你和我爸……你喜歡他嗎？”

沈清明知道他想要什麼答案，便給他什麼答案，這會他心情不錯，懶得去刺激這條小狗。

他說，“不喜歡。”

陸灼高興起來，喜悅之情悅然臉上。

“我就說是他自作多情，你怎麼可能喜歡他嘛。”

馬路将車停在離他家還有一段路的地方，道，“陸少爺，你家到了。”

陸灼爽快地下車，“謝謝啊。”

在沈清明關車門之前，他還回過身，向他保證，“我保證，以後絕對不再欺負你，還有沈玉，說到做到！”

陸灼是哼着歌回去的，這麼多天來第一次心情這麼好。

沈清明可以不喜歡自己，但是他不能屬于其他任何人。

*

沈清明回家時，傭人已經準備好了一桌好菜，沈玉乖乖地坐在餐桌旁等他，還準備了一個生日蛋糕。

原來他也記得自己的生日。

沈玉雖然不是沈清明的親生孩子，但是這些日子的相處以來，他和沈玉已有了親人般的羁絆。

他穿書前也一直獨來獨往，獨居多年，無人記得他的生日，今天第一次看到别人為他準備生日蛋糕，再涼薄的心都會被打動。

他脫掉大衣，坐下吃飯。

他對沈玉說，“謝謝你的蛋糕。”

沈玉還是冷淡着一張臉，道，“我今天放學早，在學校旁的蛋糕店随便買的。”

沈清明将蠟燭插上，點了蠟燭，沒唱生日歌，隻說，“今天也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樂。”

燭光映紅了沈玉的臉，他說，“生日快樂。”

是對自己說的，也是對沈清明說的。

一會兒，馬路從車上抱來了那隻玩具熊，“少爺，這是先生送你的生日禮物，他專門去商場買的。”

沈玉看着這隻熊，忽然想起些什麼，他起身，從馬路手裡接過熊，像是擁抱故人一樣使勁抱了一下，而後放回沙發上。

“謝謝你，我很喜歡。”

沈清明也欣慰，“少年人的眼光果然不錯。”

“少年人？”沈玉疑惑。

馬路說漏嘴，“這禮物是陸少爺幫着先生一起挑的。”

沈清明斜了馬路一眼，他馬上閉了嘴。

“陸少爺……陸灼？”他眼中有光跳了一下。

沈清明看瞞不住，便直說，“我在商場偶遇他，所以讓他幫忙挑禮物，年輕人眼光比較好。”

沈玉沒再說什麼，但是他的臉色亮起來，燭火在他眸中跳着。他的胃口都變好了，吃了不少飯。

沈清明并沒告訴他陸灼喜歡自己，雖然他認為這不過是少年人空虛的情感寄托，但也至少能讓他暫時不去禍害沈玉。而他也不再去阻撓沈玉的單相思，他快樂的時候很少，讓他擁有幻想也是一種仁慈。

*

沈玉把玩具熊抱回了房間，抱着在床上打了幾個滾，像抱着一個久别重逢的故友，愛不釋手。

随後他給陸灼發了微信。

“謝謝你幫我挑選的玩具熊。”

過了近半個小時後，他才收到回信。

“你爸讓我挑的。”

沈玉的心又稍微沉了一下。

十分鐘後，陸灼又回了一句，“生日快樂。”

沈玉心頭的小鹿又跑起來，“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