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給你脫的衣裳。”
那人仿佛看出了她的疑惑,雲淡風輕道,“又不是沒看過。”
五雷轟頂面頰發熱,柳阿五恨不能就地暈死過去。
小娘子又羞又惱不知所措的表情落在桓晏眼裡,隻掃一眼輕輕垂眸,嘴角微微翹起。
“主子,姜太醫到。”昌平在門外禀報。
“請。”桓晏起身走向柳阿五,随手将床上的紗簾放下,“乖乖聽話。”
這句話是沖着柳阿五說的。
片刻後隔着一層朦胧的視線,柳阿五看到了一位年約四十左右的男人進門,朝桓晏行了禮便走過來坐在床榻邊,也不言語默默拿出一塊白絹帕道:“請貴人脈。”
柳阿五怔愣,她的身子她自己最清楚,不需要請大夫更不需要興師動衆請來太醫。
剛要反駁就見桓晏的大手已然伸進帳子裡,來不及反應,纖細的手腕被他抓住不由分說拖出帳子。
姜太醫垂眸将白絹帕搭在柳阿五的腕上,屋内靜默落針可聞,偶有燭火筚撥聲響。
片刻後姜太醫收回手,道:“姑娘身子虧空的太多了,體虛寒症需慢慢調理,并且要多走動鍛煉,天氣好的時候曬曬太陽,再配上補藥,如此也要調養兩三年才能見效,否則……”
姜太醫遲疑了片刻,看着桓晏道:“否則将難孕育子嗣。”
桓晏比手請姜太醫去外間開藥方,隻留下帳簾裡羞紅了臉的柳阿五。
孕育子嗣她從未想過,也不在乎,謝氏讓她喝了十年的藥,雖不知那是什麼阿五倒也沒拒絕過,這副身子她早已不在乎,隻想完成心願了無牽挂地死去。
“主子,仵作到了。”門外昌平的聲音響起,随即便是桓晏離開的腳步聲。
仵作,驗屍?
不是說七日喪儀之後才驗屍嗎。
“阿五姑娘,藥送來了。”門外昌平提高了音調,緊跟着便進來一個面生的小婢女端着藥碗跪在她的床邊。
“昌平。”阿五怕他走了,忙叫住昌平,“二公子去哪裡了。”
“是有一點小事……”昌平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姑娘先休息吧。”
應當是不方便說,阿五點頭并不為難他。
“不過……”
昌平猶豫道:“等主子忙完姑娘可以過去。”
算是熟人之間的一點情意,昌平給她透了消息。
阿五感激,眼中泛起希望。
桓晏是她手裡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必須死死抓住這個人争取搏出一線生機。
“你等我一下。”柳阿五裹着衾被吩咐小丫頭,“去幫我找套衣衫過來。”
“公子已經幫姑娘準備好了。”小丫頭呈上一托盤,上面是一套孝衣。
是啊,大公子的喪儀她作為未亡人應當穿孝衣的。
套上衣裳柳阿五奔到房門口,昌平背對着房門站在距離門口三丈開外的地方,發現她出來了,這才道:“主子此刻在正殿東耳房内,大公子喪儀的消息放出去,來吊唁的賓客多起來,主子得應酬。”
阿五點頭,正琢磨着找個什麼借口過去找他,就聽昌平壓低聲音道:“他忙到現在還未進晚食。”
阿五眼睛一亮,“那我這便去竈房做幾道小菜給二公子送過去可好。”
昌平笑了笑,“倒也不必如此麻煩,竈房已經做好飯菜了,都是他愛吃的。”
說完,昌平看了她一眼,“若是姑娘願意送晚食過去,那便再好不過了,剛好我身上還有要務走不開。”
“多謝。”阿五忙應承下來,趕緊向昌平行禮道謝,“我收拾一下就過去。”
昌平行禮退出,望着天長長地籲出一口氣,主子如此大費周章不還是得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