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記得那天他态度冷淡,說話直白沒有任何婉轉修辭,更别說噓寒問暖。如果在以前,他一定會關切問她,有沒有聽話、有沒有按時吃飯、有沒有完成作業……
他變了,變得跟之前不一樣了,一直以來他對别人的那種疏離冷淡,她現在也感受到了。
本來見面想說的話,突然全部被打斷,四目相對間她弱弱問道:“你看了我給你發的信息嗎?”
過了兩秒他說:“看到了。”
聽他這樣說她的脾氣瞬間有些上來,這麼多條信息一條都不回,沒想到他還能如此坦然說自己都看到了?
“你為什麼一直都不回?你在部隊的時候沒法拿到手機我知道,但你現在回來了,為什麼還不說一聲?”
身後的風呼嘯着直刮臉,林知也見他欲言又止,還是什麼都沒說。沉默中,她覺得自己剛才質問的語氣好像有點重了,剛想說沒關系,既然他很忙,那她單方面找他就好了。
結果下一秒就聽他冷冰冰地開口——
“以後如果沒事的話,不要再給我打電話發信息了。”
她噤聲靜靜站在那,他的話簡直比刺骨寒風還冷,讓她僵在那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些什麼緩解。
可她和他一起長大,最知道他那副樣子是在認真,也是真的不想收到她的信息,于是眼眶不受控制地紅了,弱聲道:“哥哥……”
她直視他的雙眸,卻一點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是要和她再不聯系了是嗎?
他說自己有事,先走了。隻記得那天晚上她回到家,抹着眼淚,打開手機和關聿庭聊天框,往上翻了好久,一條一條信息看過去。
兩年前,自從他入伍的那天開始,她就時不時給他發信息,這麼久的時間他從沒回過。如同被潑了盆冷水般,越想越覺得難過委屈。嫌她太煩人了是嗎?所以這麼久以來看到裝作看不見。
生氣删掉了他們間所有的聊天記錄,又點了幾下,彈出是否删除該聯系人,林知也挂着淚水在那猶豫了半天,手指懸在“确認”上。
大拇指好幾次要點下去,最後還是點了“取消”。
在那之前,哪怕很長時間不見,她都不會覺得關系淡了。自那天後一切都變了。
她不找他,他也沒主動聯系過她,後來上了大學,他們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再沒什麼交集。于是變成現在這樣不冷不淡的狀态。
曾經的口無遮攔變成了現在的小心翼翼,曾經的無話不說變成了現在的無話可說。哪怕小時候再親密無間,依舊抵不過時間流逝而變得疏離。人與人之間的關系都是會變的。
最近天黑得越來越早,剛吃過晚飯天就霧蒙蒙半黑不黑的樣子。
吃過飯後,林知也舒服地躺在客廳柔軟的米色毛絨大沙發上,看了眼手機,除了幾條推送,什麼消息也沒有,沒有新的工作通知,于是看起了上周經典電影賞析課上室友給她推薦的電影,是一部愛情故事電影。
電影剛過三分之一,遠處大鐵門傳來車開進來的聲音,是林父回來了。
林父今天面帶笑容進門,格外開心。林知也瞥了眼,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為什麼。
果不其然,從進門到現在十幾分鐘,一直不停地跟蔣女士稱贊關聿庭,從外到内誇了個遍,同時還不忘拿他和林知也做對比。
聽到耳邊父親對關聿庭連綿不絕的誇贊,她實在頭昏眼花,電影也看不下去,于是她暫停關掉電影,拿起手機放在耳邊,佯裝道:
“喂,啊何圓?”
“......”
“有個通告是嗎,哦行,具體時間呢?”
“......”
“嗯好我這就過去,你等我一會,先挂了。”
沒管父母的反應,她起身火速上樓拿包然後下來,一本正經說對父母說道:“爸媽,我這兩天有工作估計都不回家了,不用等我回來吃飯。”
蔣女士看她上樓就單單拿了個包,别的什麼東西也沒帶,提醒她,“念念,最近溫度降了,多帶兩件衣服。”
“媽,我不帶了,住的地方有厚衣服。”
說完她就換上鞋子,背着包,跟父母說完再見後,風風火火打開門。帶進一陣涼風,随後門被關上,室内突然安靜下來。
林父看向關住的門口哼了聲,“這丫頭回回這樣,連套路都一模一樣,真當我老眼昏花看不出來。”
蔣女士拿過林父脫下的西裝,挂在一旁的客廳衣架上,“哎,老林,這事強求不來,她現在正是抗拒的時候,緣分到了自然水到渠成了。”
她拂了拂西裝上的灰塵,轉頭對林父說道:“對了,你跟聿庭說有空來家裡吃飯沒?”
“說了。”
“聿庭那孩子說什麼。”
“聿庭說好,有時間就來。”
蔣女士感歎道:“終于肯願意過來吃飯了。”
“是啊。”
林知也打了輛車。沒多久,她回到自己租的公寓。
這間公寓是她上半年租下的,八十多平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對她一個人來說已經足夠,住着舒服,況且離公司和學校也近。
多虧了這個公寓讓她從父母那得了不少清閑,這地隻有她和何圓知道,父母幾次說要來這看看她都糊弄過去,不讓他們過來。她也打算畢業後就直接住這裡,有個獨處的空間不至于天天聽父母唠叨,省心又省力。
*
幾天後的一個上午,林知也在睡夢中被手機鈴聲吵醒,翻了個身,睡眼惺忪接起電話。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