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前前後後忙碌十來天,他的蝦尾店終于整修完畢。高山專門挑了個吉日,開業的那一天,他還請來了些朋友暖場。
“高山,你快點!點個鞭炮磨磨唧唧,你不會害怕了吧?”朋友哄笑。
正值太陽高升,春意盎然四起。
店鋪門口十分熱鬧,在大團花籃的簇擁中他們把高山推了出去。
高山點了支煙,捏着耳朵湊到地上的一串紅鞭炮前。把煙頭對上引線,點燃的一刹那,火星四濺。随之,噼裡啪啦的響聲在地面上炸開。
高山表情喜悅,笑得嘴咧開花。
從這一刻起,他的蝦尾店算是正式開業。
“阿己,到了沒?”挨過中午的營業高峰,高山偷空給陳紀淮打電話。他頓了頓,又補了句,“你一個人來的?”
“十分鐘。還有郭清越。”陳紀淮如實說,沒有探究高山話的彎彎繞繞。
高山聽到另一個名字,聲音明顯興奮,連說幾句注意安全後,挂了電話。
陳紀淮剛聽完講座,他知道高山今天開業,便和岑保平請了假,講座一結束就直奔蝦尾店。
和他一起來的還有郭清越。
郭清越也去聽了講座。她一路上瘋狂和陳紀淮聊着高山。
“他可終于把店開起來了。最近,高山一天能問我800個問題,從選址到營業時間,恨不得我去開店好了。”
“晚上還得給他做心理疏導,他老怕自己經營不好這家店……”
“你說,高山看起來像個社會大哥,怎麼性格卻一點也不灑脫?”
……
郭清越自顧自說着,也沒指望陳紀淮能做出什麼回應。她平常并不是話痨,但一聊起高山就總停不下來。
自從認識高山後,她以往一成不變的生活開始變得雞飛狗跳。
說着說着,郭清越話音一轉,難得給了肯定,“不過,高山也挺厲害。”
搖晃的公交車駛過安城商貿城,沿途的小商販頂着餘晖未落的太陽,守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渴望路人能為他們的商品停留。
一直沒開口的陳紀淮,撩起眼皮,“為什麼這麼說?”
郭清越反倒安靜良久。然後她笑了笑,“就是覺得他這人還蠻可愛。”
見她不願意多說,陳紀淮也就沒再多問。
陳紀淮和郭清越雖然是鄰居,之前還當過一段時間的同班同學,但是談心這種事情卻也是從來沒有的。
兩人趕到蝦尾店時,店裡生意正忙。高山插空把他倆安排在朋友那桌後,就先去忙了。
郭清越是個自來熟,沒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開始和高山朋友們聊得火熱。内容大多都是關于高山的窘事。
陳紀淮則是一臉淡漠,坐在角落裡看手機。
他又翻到宋穗歲昨晚發的那條動态。
條漫上,小松鼠畫的憨态可掬,陳紀淮幾乎可以透過畫想象出宋穗歲的表情。
指尖停在條漫的标題上,看到“雪人先生”這幾個字眼,他不自覺抿出笑意,垂落漆黑長睫,拭出幾分眼底的冷淡。
昨晚剛刷到這條時,陳紀淮正值直播休息。手機頂端提示他,關注的人發了動态。陳紀淮一下猜到是宋穗歲。
他點進去看了條漫後,即使知道自己登錄着Chencheng的賬号,還是沒忍住點了贊。
其實,陳紀淮當下就決定好了,他想趁着這次機會告訴宋穗歲他就是Chencheng這件事。
之前不說,是因為無所謂。但現在……他沒有道理再瞞着小姑娘。
他點完贊就把手機放到一旁,但是心情卻久久不能平複。為了淡定下來,陳紀淮還臨時換了套地獄級難度的外省數競卷來做。
在他出神時,不遠處的高山朝陳紀淮招招手。等他過去後,高山從櫃台後面取出一盒小蛋糕,“幫我把這個給郭清越。”
“你為什麼不自己給她?”陳紀淮語氣平淡,對這件事并不感興趣。他看了眼牆上的鐘表,距離宋穗歲下課還有一段時間。
高山揉揉他頭上小揪,抓耳撓腮很久,最後自暴自棄,“我害羞,行了吧?!”
陳紀淮:“……”
“發什麼瘋?”
“……這就是個謝禮。你幫我給郭清越,她肯定明白。”高山支支吾吾說不出所以然,“幫兄弟一次,拜托了!以後你來店裡吃飯,我給你免單!”
陳紀淮不知道高山為什麼非要經過自己的手。他表情沒有任何波瀾,顯然沒被高山的免單打動。
高山拗不過,隻好解釋,“開店的事,郭清越幫了我很多,我得感謝她啊。但是我現在怎麼說也是店老闆,要是親自過去給她,這一幫嘴雜的朋友肯定起哄。”
“郭清越馬上又該回學校了,時間來不及,幫幫兄弟的忙?”
高山一臉真誠,陳紀淮也便不再拒絕。
像個工具人一樣拎着小蛋糕,去店外找郭清越。
郭清越接過蛋糕,她爽朗笑笑,“這家夥終于開竅了,送東西知道送我喜歡吃的了。”
一想起之前追到家門口的糖葫蘆,郭清越無奈笑笑。
陳紀淮看了看時間,差不多宋穗歲要出校門。他擡眼往校門口看了眼,餘光中瞥見宋穗歲的影子。
還沒等他看清,宋穗歲轉身就跑,一溜煙的功夫已經看不到她的背影。
以為宋穗歲遇上急事,陳紀淮語速很快地和郭清越說了句,“我先走了,幫我和高山說聲。”然後抓起書包往巷子跑去。
一路都沒追上宋穗歲,最後還是隔着條街,看着宋穗歲走進畫室,他扶着雙膝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