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宋穗歲回到家時,島台已經被收拾幹淨,宋譽端和裴宜坐在沙發上神情凜然,沙發對面還坐着一人,是嚴訴。
宋譽端原本今晚要飛國外談合作,在臨登機時,收到裴宜的來電。簡單地了解來龍去脈後,他生不出一點心思去忙别的,立即讓助理改簽推遲國外的工作,馬不停蹄地跑回家。
在宋穗歲的事情上,他不允許有絲毫馬虎。
尤其上次因為轉畫室,已經讓宋穗歲生出抵觸心理,他生怕這次的事情要是處理不好,會讓事态繼續惡化,乃至影響到家庭和睦。
在剛才的幾個小時裡,不僅宋穗歲他們幾個人在緊張網上的輿論動态,裴宜和宋譽端在家裡也時刻關注着。
一邊找律師幫忙善後,一邊又找來嚴訴,以防宋穗歲心理防線崩潰。
雖然,宋譽端看起來更像是那個率先要崩潰的人。
他在網上一條條地翻閱評論。
每看到那些謾罵和攻擊,就會感覺五髒六腑被人拿着利刃猛戳,呼吸變得沉重,眼睛裡的紅血絲蔓延成片。
那是他放在心尖上寵着的寶貝女兒,怎麼能任由别人随意污蔑!
他親自一張張截圖,打算一個都不放過,全部移交律師做處理。
隻要一想到宋穗歲也會看到這些,宋譽端就心疼難忍。他堂堂一個公司老闆,風裡雨裡經曆半輩子,也忍不住紅了眼睛。
後來,又聽裴宜說女兒摔了花盆,還說他們把她逼得要喘不過氣了。
宋譽端就更加難受。
所以,見到嚴訴時,裴宜和宋譽端的腦子裡第一反應是,女兒之所以這樣,是不是到青春期,叛逆了?要麼,就是受周圍環境影響。
安城一高的教學質量沒話說,在安城首屈一指,但也正因如此,課外業餘活動很豐富。
宋穗歲或許是因為這個,才接觸到做up主這件事。
“要不要給她轉學,或者……”
嚴訴沒等他們想出來第二條解決方法,他隻用一句話打消他們的念頭,“恕我多言,你們多久沒問過穗歲,她快不快樂?”
這話像一盆涼水兜頭澆下,讓宋譽端和裴宜立馬冷靜下來。
嚴訴給予他們充足的時間思考,他再次拿出那張《父母過度保護量表》。
這一次,宋譽端和裴宜沒有再看都不看地扔進垃圾桶,反而沉默着認真地填完。
—
宋穗歲站在玄關處,手腳都有點不知道該放在哪。
“嚴醫生好。”木木地和嚴訴打招呼。
“穗歲回來了?”嚴訴放下茶杯,他眼中帶笑地誇獎,“我看到你發的回應了,條理清晰,做得很厲害。”
沒想到嚴訴會這麼直白地提到這件事,宋穗歲吓了一跳,她迅速偷瞄了眼裴宜和宋譽端的反應。
他們倒是沒說什麼,看起來情緒穩定。
這超出宋穗歲的意料。
嚴訴整了整衣服後起身,和裴宜和宋譽端說,“那我就不多打擾,先走了。”
路過宋穗歲時,他停了下,“穗歲,送我出去?”
拐着不明所以的宋穗歲走出家門,嚴訴倒是渾身輕松,但宋穗歲卻心裡忐忑。
“嚴醫生,你怎麼來了啊?”
“什麼原因你不知道?”嚴訴眉梢輕擡,起了些逗弄的心思,“可以啊,要不是你媽媽說出來,我還真不敢相信,你還能做出在家摔花盆這種事情。”
宋穗歲窘迫,扣了扣衣角,“我爸爸媽媽還說什麼了?有沒有說給我轉學啊什麼的話?”
“你倒是了解他們,确實提出想給你轉學校。”在宋穗歲眸光暗下去時,嚴訴又補充,“不過,應該是打消念頭了。”
???
宋穗歲的心情像坐過山車一樣,轉得七上八下。
“嚴醫生!”無可奈何看着他,“您别逗我,我都快吓死了。”
嚴訴恢複正經,“說點認真的。穗歲,你這次很勇敢,不用害怕網上那些評論,你隻要做自己就好。”
“至于爸爸媽媽那邊,和他們認真談談。我相信,會有一個好結果的。”
宋穗歲愣怔須臾,而後朝着嚴訴認真地道謝,“嚴醫生,我會的。”
送走嚴訴,宋穗歲在心裡又琢磨了遍該怎麼和裴宜他們開口。
但是,并沒有用到她想的那套說辭。
等她再次返回家,客廳的投屏正在播放她的B站作品。裴宜和宋譽端不僅表情無異,還頗有興緻地點評起來。
“……我回來了?”宋穗歲小心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