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民陳怡靜X 殺手肖彰,轉盤投币支出 -30B】
指針伴着電子樂快活地奔動起來。
陳怡靜:“你不會以為還像昨天一樣好運吧?”
肖彰的指頭有一搭沒一搭地叩着玻璃,直到指針在他的凝視下如願以償地指向“一等獎”的那一刻,這才垂眸看向陳怡靜,揚起志得意滿的笑容:“不是以為。是我就這麼good lock。”
“你這個絕望又得意的文盲。”陳怡靜糾正他道,“那是luck。lock是鎖好嗎。”
“哦原來讀luck啊。”肖彰彎身去拿獎品口閃現出來的三明治。
陳怡靜一手被塞過來一個三明治,她嘴角一抽:“你到底為什麼會這麼走運?你其實就是主辦方的人吧,趁早給我解釋清楚你的真實身份。”
“我是主辦方他爹。”肖彰笑笑,又随手撕掉包裝袋,咬下一大口,鼓着腮幫子咀嚼起來。
陳怡靜多看了他兩眼。
眼前這個人有一種無論什麼時候幹飯,無論幹什麼飯都很香的氣質。
肖彰真應該去擺攤,給大家直播自己吃飯,這樣應該也能賺不少打賞。
恩……
或許是個好點子……
“哎!你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我!”肖彰咽下嘴巴裡的食物,臉往後一縮,“感覺你想把我賣了。”
“我隻是在思考你身上有沒有可以榨取的價值。”
陳怡靜第N次歎氣,晃了晃腦袋。
淘金浪和肖彰一别之後,雖然隻分開了幾天,但她總覺得好像已經過了很久。
希望他還活着。
還有胡雨菲和徐可宜,她的兩個室友,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希望她們也還活着。
【動善念,功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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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點不到,陳怡靜早早精心洗漱一番,沉浸地躺進柔軟溫暖的大床,把自己和屋外的陰濕氛圍隔絕開來,很是舒坦。
她以為,結束全民公決的這一晚,自己終于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然而陳怡靜再次陷進某種周旋的漩渦。
“怡靜,吃些梨吧,已經切好了。”
她這次有了一些力氣,吃力地擡起頭,向那溫聲細語的來源看去。
陳怡靜的媽媽笑容淺淡,臉上有她熟悉的溝壑與暗沉,但那兩隻眼眶裡卻沒有眼珠,隻映出空洞的黑窟窿。
【心智-1】
陳怡靜沒覺得有什麼奇怪,好像沒有眼球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她搖頭說:“我不想吃。”
“你太挑食了。這很營養的。”媽媽不悅道,伸手叉起一塊氧化發黃的梨,遞到她的嘴邊,“來,媽媽喂你。”
陳怡靜倔強地緊閉着嘴巴。
那塊梨被用力貼到她嘴上,顆粒把她的雙唇摩擦得生痛。
還是塞不進去。
媽媽撤回手:“好吧,那我也不想逼你吃。”
陳怡靜就這麼松了口,而就在她還沒喘上氣時,媽媽又趁機把梨塞進了她的嘴巴裡,殷切地說:“看吧,很好吃的,是不是?”
那種甜膩的氣息開始侵蝕陳怡靜的口腔,綿爛的觸感企圖占領她的味蕾。
陳怡靜摳住自己的嗓子,趴到地上嘔吐,一灘糊狀物從她的嘴裡掉出來,還黏着她的口水。
媽媽見狀,抓起碟子裡的梨子塊就要塞進她的嘴裡:“你怎麼能吐掉?媽媽喂你吃東西,難道讓你惡心嗎?你小時候還不是我喂的嗎?”
【心智-1】
陳怡靜沒有喊叫的能力,隻能捂住自己的嘴巴。
那時候家門被推開了。
陳怡靜家的門很松,不知道為什麼永遠都鎖不上,她從前好幾次嘗試上鎖,可總是鎖不住,不過她現在沒空管這個。
進來的是她的爸爸。
拎着一個行李箱,有遠道而來的塵土氣息。
“倒杯水給我喝。”他說。
“怎麼回來了也不知道提前說一下?”
媽媽去倒水了。
得救的陳怡靜還跌坐在地上。
“難道我回來還要預約嗎?”爸爸甕聲甕氣的,他的眼眶裡也沒有眼球,西裝不合身,肚子那塊像是要撐開了。
“你不就是把家當旅館的嗎?在外面的話,十天半個月都不會打個電話問問。”媽媽說。
“我在外面工作是為了誰?我供你們吃,供你們穿,還不夠累嗎?”爸爸說。
于是他們又開始吵架。
挺好的,這樣她不用被逼着吃梨了。
陳怡靜撐着地闆站起來,搖搖晃晃地,推開家門走出去。
爸媽的争吵聲一下子像套上了罩子,模糊地被抛在後頭。
或許是因為近視,她看不清任何東西,隻知道自己跌跌撞撞地步入一個開闊的地方。耳邊也朦胧地聽見一陣聲音,似乎在呼喚她——與其說是呼喚,不如說是召喚。
那個聲音好熟悉。她仔細聽卻聽不出内容。
停住腳步時,陳怡靜的雙眼聚焦在不遠處的一隻巨型兔子身上。
那隻兔子先是趴在草叢中,然後慢慢地立了起來。它比她更高大,但很瘦很瘦,肋骨都凸出來。粘膩的皮毛上有凝固的黑色血塊,還有一雙猩紅色的眼珠死死地盯着她。
這種猩紅色在她昏暗的視野裡格外紮眼。
她讀出它眼裡的饑餓、興奮、貪婪。
它渴望殺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