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教會門口,奧佩莎看見了站在馬邊上的辛德瑞爾。
隻是站在那裡,他便如一道靓麗的風景線,經過的人們皆悄聲贊歎他美麗的容貌。有些人的聲音不小,連奧佩莎都能聽見,但辛德瑞爾罔顧一切,隻是默默地撫摸馬兒的腦袋。
似是聽見她靠近的腳步聲,他停下動作,碧藍色的眸子淡淡地瞥向她和她空空如也的雙手,視線卻沒帶着一絲質問。
既然沒有過問,奧佩莎也不想徒增麻煩,時間也到了午飯時候,奔波了那麼久還發了一通脾氣,她肚子裡的早餐也消耗的差不多了,便道:“走吧,該到吃飯的時候了,我賞賜你機會,與我一同用餐。”
辛德瑞爾抿着唇,牽着馬兒走在她的身後。奧佩莎不熟悉這裡,看到餐廳就往那去,隻是她還沒進門,門口的服務生便伸手攔住了她的去路:“抱歉夫人,您不可以進去。”
奧佩莎皺眉:“為什麼?”
服務生帶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瞟着她:“夫人,全弗爾蘭的人都知道您負債累累,已無力消費任何服務,我記得——您上次還在隔壁集市的布店裡賒賬未還,恕我冒昧,這也是我聽老闆娘念叨的。”
奧佩莎:……
合計着已經成老賴上征信名單了呗。
周圍的看客咯咯直樂,奧佩莎隻能悻悻走下台階。
辛德瑞爾牽着馬,注視她走回身邊,擺出一副無奈的表情:“換一家,這家客滿了。”
騙人。
他聽的見,并且聽的清清楚楚。
他沉默不語,隻是跟着女人,想知道女人還要做什麼把戲。
于是他看着奧佩莎走進第二家店,又看着她無語地回來,然後嘴硬着:“這家聞着就不好吃,換一家。”
接着第三家、第四家:
“這家格調不行,配不上我。”
“這家的人太少,評價一定不行。”
實則在他的耳裡:
“不,我們不能讓一個滿口謊言的人進入用餐。”
“是的夫人,我們這裡實在是容不下您,或許貧民窟那邊比較合适您的消費。”
終于她放棄了餐廳,選擇了一家不起眼的面包店。
她剛走進去便被老闆娘拿着法棍面包趕了出來:“走開走開!可千萬别在我這賒賬了,拿了東西走吧!上帝啊,我可沒欠你的!”
老闆娘把法棍往她身上一丢,迅速利落地關緊了大門。
視線裡,女人并沒有氣惱,而是慢條理斯地理了理鬓發,抱着那一袋子法棍面包走回來。
他擡腳要走,一袋子面包攔住了他的腳步。
“賜你的,好好感謝吧,可千萬别餓的頭昏眼花讓我少一個馬夫。”奧佩莎掩着胃部的不适,高昂着聲音道。
雖然餓的受不了,但還是讓辛德瑞爾先吃吧,畢竟騎馬的是他,回去還得再使喚他一遍,要是人不樂意給她扔到荒郊野外,那她就是野獸手中的小面包了。
辛德瑞爾一眼就看破了她的僞裝,她的僞裝破綻百出,說謊時連手都不從腹部拿下,還有那不平靜的心跳聲,總之,他非常的疑惑。
他不常出門,因為奧佩莎從不給他出門的機會,而距離上次進城,已經久遠到他都記不清了——不過,那并非是什麼很美好的記憶,每次進城都是。
城裡的人幾乎都沒見過他,也不知道他和奧佩莎有聯系,其實奧佩莎完全可以讓他去購買午餐。
還有,她剛才在教會裡奇怪的維護。
他目睹了一切,也聽到了一切。
話可以騙人,微表情不會。從奧佩莎揚手扇巴掌那一刻起,他便開始注意她的表情和行為,隻可惜無論他怎麼眯眼觀察,都找不出一絲虛假的痕迹。
她怎麼會為他維護?
她不會。她隻會覺得那個人給的價格不夠,不夠她還完債之後還能搬進城裡自由生活。
辛德瑞爾盯着那兩根法棍,眉毛微蹙。
她是否在玩弄他?
奧佩莎以為他在擔心自己下毒,于是奪回法棍,用力掰成兩截,一截自己咬着,另一截裹着紙袋的塞回他手裡,“餓死你算了,你本來就該餓着肚子。”
半根法棍放在紙袋子中,辛德瑞爾拿在手上沒有吃。他并不是特别餓,他早已習慣了一天一餐的生活,有時被罰有可能一天都吃不上一頓飽餐,隻能喝白水充饑。
那些動物朋友會給他帶吃食,但他每次都會拒絕,因為他想記住這些折磨,等到哪天他徹底忍耐不住,把往日的折辱全都還回去。
很奇怪。
他心頭始終萦繞着疑惑。
難道是新折辱他的法子,先給口糖吃,然後再給他一巴掌?
他不知道。
他拿着紙袋子繼續跟在奧佩莎身後,觀察她的行為。
奧佩莎往前走着,吃着嘴裡幹幹巴巴的法棍,肚子終于被安慰的好受了一些,不過隻有一些。
雖說在現代上學的時候有時會吃法棍充饑,畢竟法棍的确抗餓,但那些法棍都是經過改良的,沒有那麼的幹噎難咽。沒有果醬等調劑,她苦不堪言地咽下一口,想着該怎麼改變現下的處境。
原主欠債不還,整個城裡都傳滿了她的臭名,就靠現在的名聲,根本不可能打聽到有關皇室的消息。
還是得先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