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在畫這類玩意時,奧佩莎不自覺聯想到了辛德瑞爾穿戴的模樣。
她被自己吓了一跳,瘋狂拍打臉頰讓自己清醒。
這是幹啥,她可是比鋼鐵還直的女子,怎麼能對辛德瑞爾起想法。
一道雷鳴在窗外響起,奧佩莎有些恍惚地看向窗戶。
天色不在何時已經暗了下來,陰雲密布,街道上的人注意到雷鳴,紛紛加快腳步往家裡趕去。
沒一會,雨水傾盆而下,猛烈地擊打窗戶。
店鋪的門被人推開,兩個女兒聒噪的聲音響起:
“我的老天,新鞋襪全都濕掉了,真是倒黴!”
“你以為我比你好多少,我的裙子都皺了!”
奧佩莎走出工作間張望了一圈,回來的隻有兩個女兒,霍麗和辛德瑞爾卻不在。
霍麗不須多擔心,她比較精明,或許是看天色不對留在家中了。但辛德瑞爾隻是去買個面包而已,為什麼這麼長時間都沒回來?
想到辛德瑞爾出門前并沒有帶傘,又看見外面的瓢潑大雨,奧佩莎蹙緊眉頭,問道:“辛德瑞爾呢?”
“母親,您不知道,那個家夥居然偷聽我們說話,跑到第一大道的面包店買面包!”杜蘇拉抓住機會,氣呼呼地告狀,“她實在狗膽包天,若不是霍麗告訴我們,我們差點就沒注意到她的小動作。”
奧佩莎詫異道:“霍麗?”
“是呢,您讓她休息,于是她就去第一大道看布施。我們巧遇的。”安娜塔莎一邊回複一邊脫去濕掉的鞋襪,“就她還妄想着嫁給王子,那窮酸的模樣,混在貧民中都認不出來!”
奧佩莎垂眸,手放在嘴唇上思忖,越想越不對:“所以辛德瑞爾和霍麗呢?”
“她那樣不知輕重的人,回來了也是麻煩。您也知道,霍麗向來不喜歡她,為了我們的婚事,霍麗便想給她個教訓,現在她應該在漆黑的小巷哭泣吧……或者,已經被黑市的奴隸主收走了。”杜蘇拉滿不在乎地聳聳肩,笑的極為不屑。
話音剛落,奧佩莎驟然掐住了她的雙臂,紫色的瞳孔急劇收縮:“你說什麼?!”
杜蘇拉從未見過奧佩莎如此失态的模樣,被這突然的舉動吓了一個寒顫,結結巴巴地說:“我……我需要說什麼……”
“辛德瑞爾去哪了!”奧佩莎晃動着她的身體,緊咬的齒縫迸出字句,“誰準你們擅自做決定了!我說過,任何人不能欺負她,任何人!你們的腦袋記不住話嗎,想挑戰我的底線?”
杜蘇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臉色蒼白如紙:“她應該在黑市……我們、我們沒想這樣……是霍麗提的,真的!”
安娜塔莎連連點頭:“是這樣的,真的,母親,您不要生氣。”
奧佩莎猛地推開杜蘇拉,伸手奪過她手裡的傘,撐傘沖進雨幕,狂奔着朝黑市而去。
是她失算了。她千不該萬不該忘記,這裡的一切并非死闆于紙上的文字,而是會因為她的一字一句,一言一行而改變的真實。
她也忘了,霍麗那般忠誠于自己的人,一定會因為她展現出來的厭惡,而處理掉辛德瑞爾這個令她表面不快的家夥。
忠誠是件好事,也總有一天會被自以為是的忠誠所害。
她的一切注意力都在辛德瑞爾身上,忘掉身邊還有一個更加聰明的,隐藏于忠誠之下的老女仆。
霍麗也是個完全不可控的存在,她如今才徹底明白。
此刻,一個更加可怕的想法在腦海閃過。
如果,看見筆記的是霍麗呢?
霍麗忠誠于原主,并非她,如果她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經被一個陌生人取締,她會不會想着報複自己,毀掉辛德瑞爾,抹除自己的存在,讓原主回歸?
她一定會的。
傘面根本擋不住滂沱大雨,雨滴很快撲濕了奧佩莎的額發,打濕她的面頰。涼絲絲的冷風讓她的大腦愈發清醒,那些藏在隻言片語的試探如潮水般湧進腦海,如纏繞絲線的思緒一下子就被順開,奧佩莎瞬間想清楚了一切。
霍麗一直在試探自己,用日常的,最不易人察覺的話語來試探。
而她早已露出了馬腳。
或許是不想毀掉這具身體,又或許是别的原因,霍麗沒有對自己出手,而是對她十分重要的辛德瑞爾出手。
辛德瑞爾或許不會出什麼大事,但她記得,辛德瑞爾懼怕黑市。
她不知道辛德瑞爾害怕的是什麼,如果霍麗了解辛德瑞爾的弱點,那危險的就是辛德瑞爾。
奧佩莎拼命往黑市的方向跑,最後嫌傘面礙事,幹脆丢了傘淋着暴雨往前。
街道逐漸沒了人煙,隻剩她一人雨中狂奔。
辛德瑞爾、辛德瑞爾……
她死咬着嘴唇,冰涼刺骨的雨水浸泡着衣物,凍得雙腿發麻,隻剩下意志支撐着她往前奔跑。
千萬不要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