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剛剛那位被稱作李玉實的人高高舉起手來。
“我我我,姑娘是在找我嗎?”
李玉實放下手中胡琴,站起身來時還差點被絆了一跤。
褚纓輕笑一聲,走上前将那也要摔倒的胡琴扶起來,緩緩開口:“我知道有些冒昧,隻是事出緊急,不知可否借用二公子一會兒時間?”
李玉實立馬道:“好!”
“……你不排練啦?”
“重色輕友!”
見着他們互相調侃了幾句,褚纓微微笑着往旁邊走,過了沒一會,李玉實跟上來。
他輕捏衣袖,赧然開口:“姑娘有何事需要在下幫忙的?”
褚纓走到街邊一處稍稍安靜的地方停下,與他面對面,“公子……”她正了神色,剛開口,就看見不遠處一行熟悉的人。
是李連清他們。
顧不上想其他的,褚纓拉上面前人的手腕就跑,邊跑邊回頭看,拐了不知多少個彎,才在一處茶樓旁停下,而後又躲着觀察了會兒,見那一行人走了另一條路,才徹底松口氣。
“……姑娘。”
身後,李玉實喊了她。
她剛要回眸,便聽他問:“是有認識的人在那兒?”
褚纓頓了頓,轉身重新面對他,臉上帶了些歉疚:“抱歉,是我太唐突,我……我确是有認識的人,現在在躲着他。”
李玉實猶豫片刻,望了他一眼又一眼,才開口:“是……李連清?”
褚纓微微抿唇,垂眸不語。
李玉實心想,這般,大抵是被他猜對了。
原以為自己也要與話本一樣來一段露水情緣,卻沒想竟是慕玄的……
他微微搖頭,強迫自己不再作他想,繼而正色道:“他過幾日便要成婚了,姑娘,可是為這事而來。”
褚纓猛然擡眸,眸中盈了淚水,随着她點頭的動作搖搖欲墜。
李玉實看着她的淚眼愣了愣,下意識擡起手想給她擦眼淚,但覺得這樣逾矩了,又放下手,顯得慌亂無措,猶豫好久才開口道:“你别哭,我……你一個弱女子,肯定也是走投無路了才出此下策……我能為你做些什麼?”
李玉實的聲音十分溫和,怕吓跑了她一樣,小心翼翼詢問着。褚纓垂眸,擡手抹了抹眼角,啞着聲音說:“我隻想去李府,再偷偷與他見一面,好好告别……我要離開這裡了。”
李玉實登時大驚:“姑娘要去哪裡?”
褚纓轉頭走向一邊,輕輕歎氣:“他高中狀元,功名加身,佳人相伴,我在這兒又有什麼可留戀的?”
“話不能這麼說……”
“二公子就說,是否能幫我這個忙吧。”
李玉實似乎是想勸說,但褚纓直接将他的話打斷了。
擡眸望過去,見李玉實眼珠子轱辘一轉,點了頭說:“好,我當然可以幫。到時我就在後門等你,我送你走,可以嗎?”
褚纓自然是點頭:“好。”
與李玉實商榷好了時間地點,褚纓回到屋中,止期已經将屋子收拾得幹幹淨淨。
“也住不了多久,怎麼還收拾得如此認真?”褚纓坐在桌邊,笑着撐起下巴,“随便收拾收拾就好了的。”
止期道:“就算是隻住那麼一晚上,我也得讓主子住得舒服。”
止期是一片好心,褚纓也就沒再多說,這屋子是她一個死去的閣中下屬留下的,但她也不避諱這些,能住就行,倒是止期,到了晚上,要睡了,還匆匆忙忙去挂了大蒜,又貼了門神,生怕有什麼鬼祟會來一樣。
對此,止期表示:“畢竟主子您這閣主的位置也是得位不正,這死人是前閣主的下屬,有可能對您不利的。”
“好好好,聽你的。”
褚纓沒糾結,睡了下去,止期便倚着門框淺眠。
翌日,褚纓早早醒來,止期在李府外扮作尋常女子巡邏把風,褚纓則去了與李玉實約定好的地方。
李玉實是李府的二公子,支走下人很簡單,更何況,今日還是李府的大喜之日,大家都忙着,沒時間顧其他的,全聽家中主人吩咐。
李玉實一路不離,将她送到新房外的院中,他們站在池邊,隐蔽在樹蔭下,李玉實給了她一塊玉佩,她沒收。
玉佩夠多了,收了也丢入池中,多浪費。
原本想着李玉實不答應的話,她隻能冒險硬闖,誰知道這人是如此多情之人。
不過想想也對,李二公子在樂音的造詣也是聞名遐迩,藝術造詣如此高的人,情感自然也豐富。
李玉實與她有的沒的聊了許多,也不知到底是想說什麼,猶猶豫豫的。
褚纓煩不勝煩,幾次催促,好不容易才送走了他。
而後隐在大樹下等到夜晚,等到了新娘進入新房等待,等到了李連清喝完合卺酒從房中出來,她立馬挽起袖子飛身過牆,落在房頂,繞到另一邊。
然後輕手輕腳打開窗戶,走了進去。
入目皆是喜慶之色。
褚纓四處看了看,最終,眼神定在床邊坐的人身上。
她緩緩走了過去。
床上坐着的人察覺到了有人靠近,手指都緊張得蜷起,腦袋動了動,卻不敢出聲。
隻聽見玉如意被拿起,碰到桌面發出聲響,随後,腳步聲越來越近,那玉如意輕輕挑開蓋頭。
蓋頭還未掀開,新娘子忽然擡手,手中正拿着一把匕首刺過來。
褚纓反應極快,手腕一轉,将匕首擋住,另一隻手抓住了這人手腕,繼而再一挑,蓋頭還是被掀起,掉落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