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這叫什麼話,他非聾非瞎,耳聰目明,如何能夠裝作不知情。
他太了解叢玥了,心下明白,此番她是非去不可。内心糾結着,他把心一橫,繼而向她妥協了:“我陪你去。”
司梵清蓦地想起年少時候,叢玥執意将靈寵當作小貓咪來養,他是極力抗拒的。
年深日久,他逐漸因叢玥的脾性而掩去鋒芒,從最初的暴跳如雷,過渡到無可奈何,最終隻得被迫接受。
許是意識到了什麼,司梵清沒來由地一陣心煩意亂。在叢玥面前,他漸漸降低底線,而今更是将宗門規矩抛諸腦後,甘願淪為她的共犯。
“小師叔,你緊張嗎?”
叢玥把頭埋進諸多書籍裡挑挑揀揀,一心隻想翻到六師姐提及過的那封書信,蓦然回過頭來,發現小師叔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俨然一副做賊心虛的不安神情。
司梵清沒有接茬,壓低聲音問她:“找到了嗎?”
“沒有。”叢玥輕輕歎一口氣,探長脖子繼續翻找,“六師姐說她在放醫學古籍的架子上瞧見的,我都快把架子翻了個底朝天,什麼也沒有。小師叔,你幫我一起找,好不好?”
司梵清往後退開一步,直言拒絕道:“不妥。”
“小師叔,衆人拾材火焰高,我們兩人一起找,趁早脫身,能降低被發現的風險。”叢玥喋喋不休起來,試圖說服小師叔。
司梵清微微蹙眉,嗔道:“眼下你擔心被發現了?”
叢玥就坡下驢,順着他的話說:“我害怕被師尊逐出宗門,小師叔你快幫幫我。”
司梵清終歸沒經受住她連哄帶吓的央求,硬着頭皮湊到近前,同她一起在書架上東翻西找。
夜色漸漸淡去,東方欲曉,傳聞中的書信仍舊不見蹤影,書房卻被兩人攪得烏煙瘴氣。望着滿地淩亂的書籍,叢玥為如何将書籍歸位而犯愁了。
司梵清将翻看過的書籍逐一擺放整齊,餘光瞥見她神色木讷地望着眼前的架子,略顯疑惑:“愣着作甚?”
“小師叔,怎麼辦?”叢玥指了指滿屋狼藉,看向司梵清的目光裡閃爍着無助的光芒,“師尊定會發現有人擅闖書房。”
見她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司梵清心尖一顫,叢玥甚少在他面前示弱,他不自在地移開視線,放輕聲音寬慰道:“無需擔心,用歸位符即可。”
叢玥長舒一口氣,一隻手拍了拍腦袋,不禁喟歎:“我真是慌了神了,忘記可以使用歸位符。”
司梵清從懷裡摸出一張畫就的符篆,同她确認道:“書信……還找嗎?”
叢玥略顯激動,肯定道:“找!不然白忙活了。”
晨光穿透窗縫鋪灑進屋,隐約可聞遠處傳來師姐師兄們匆匆的步履聲。
叢玥終于在一摞揉皺了的宣紙堆裡發現端倪,書信疊得整整齊齊,擱在紙堆最底層,能看出有些年頭了。
她小心翼翼地展開書信,信上赫然寫道:“雲卿,見字如晤,雖相隔千裡……”書信寫得不長,沒有透露任何重要信息,隻是幾句家長裡短的問候,實在不像是會被人珍藏的物件兒。
逐字逐句讀完,叢玥擡眼朝司梵清望去,“小師叔……”
話音未落,忽地聽聞一陣清脆悅耳的銀鈴聲自腳下傳來,繼而響起沉重的開門聲響。兩人身形一晃,雜亂無章的書籍在眼前消失,就連師尊的書房也起了莫大變化。
“小師叔,這裡是?”叢玥緊緊扣住司梵清一截手腕,将人擋在身後,全然沒想到會發生這等意外。
司梵清留心端量着眼前陌生的景象,遲疑着道:“秘境,由心籠而生。”
叢玥滿腹疑慮,有些不敢置信地問小師叔:“我娘親寫給師尊的信,能開啟秘境?”
司梵清搖了搖頭,耐心地解釋道:“并非是書信本身,應是讀完書信,能觸發機關。”
聽完這話,叢玥心下了然,昔日六師姐剛讀完書信開頭,便被師尊發現了,自是沒有機會開啟秘境。
她正為捋清楚其中的奧秘而沾沾自喜,前方驟然傳來一陣低低的說話聲。
叢玥循聲望去,隻來得及看清兩抹熟悉的背影漸漸走遠了,是叢蔚與紀雲卿。
……
出了秘境,叢玥深受震撼,非要纏着司梵清追根問底:“小師叔,你的意思是……秘境裡鎖着師尊的記憶?”
司梵清神色有些不自在,含糊地應了一聲,算是默認了。不知情的,估計以為她們二人方才窺探的是司梵清的記憶呢。
“小師叔,我又沒欺負你,你的臉怎麼紅了?”叢玥擡手戳了戳他白裡透着淡淡紅暈的臉頰,一臉困惑。
司梵清跟被燙了似的,側過身躲開她的手,沒作聲。
叢玥定定地望着他,小師叔忸忸怩怩的樣子撓得她心癢癢,半晌挪不開眼。
察覺到她面有異色,司梵清隻當她體内的情蠱發作,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你怎麼……唔……”
許是受到什麼蠱惑,叢玥鬼使神差地湊過去,親在小師叔胭紅的唇瓣上,将他餘下的話堵在了喉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