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言遠最後一句以“我”開頭的話究竟是想告訴她什麼呢?
索性已經睡不着了,邊歇語在黑暗中看着自己小屋的天花闆,思考着自己要不要換一個更大一點兒的房子。
“你做噩夢了嗎?”
深夜時,人總是遲鈍,大夢一場醒後更是心神恍惚、惘然若失。
“是啊”,邊歇語以為是祈,自然而然地回,“夢到了一個自視甚高、不知所雲的讨厭鬼。”
屋内的燭火由遠及近地被一盞一盞地點亮,坐在桌旁的賀言遠的臉被桌上并不明亮的燭光映照着,看起來居然有一點點溫柔。
賀言遠敏銳地感受到了邊歇語看到自己後陡然轉變的态度:“哦?你不會是在說我吧。”
一睜眼就看到夢裡的人出現在眼前,饒是因為超市停電,收銀機停止工作也能精準算出所有商品價格後兩位的邊歇語,也有一種打破了現實與夢境的恍惚感覺。
“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有一個朋友,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隻能說出一句以‘我’開頭的句子,你覺得他會說什麼?”
賀言遠想了想:“如果你口中的那個‘朋友’是我,那我大概會對你說的是我喜歡你,或者是我愛你那一類的話差不多吧。”
“算了,你就當我睡覺睡糊塗了吧,居然問你這種問題……”
邊歇語并不怎麼相信賀言遠的話,她拿起枕邊的發帶随便地紮好頭發,從床上坐起來:“你這麼晚來找我有什麼事兒?我記得我們不是這種大半夜可以夜襲對方寝室的關系吧?”
賀言遠不回答她的問題,隻是打了個響指,邊歇語破爛屋子裡突然出現了大大小小的咒術。
“你幹什麼呢?”
邊歇語看着自己本來就破爛的小屋,本來就有些破舊的屋子現在看起來就像是是剛從戰場上退伍回家的傷兵,屋子上下都布滿了像補丁繃帶一般的防禦陣法,看起來比之前更狼狽了一倍。
“這些都是過去的、還沒有失去記憶的‘我’做的”,他垂下眼看着别處,“我沒有對你說慌,當時的‘我’真的喜歡你。”
聽到這句話,邊歇語一下子被吓清醒了。
她自以為,自己這一生除了家人欠下的債務以外不會再背負比這更沉重的事物了,從來沒想過賀言遠在變成異化之前,可能對她懷着這樣一種沉重的感情。
“你是認真的嗎?”
邊歇語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翻來覆去地說一些沒營養的車轱辘話,應該是自己還沒睡醒的緣故。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賀言遠沒有繼續接着她的問話回答。
也對,不然的話,兩個人關于這個話題就會像“是雞先生了蛋,還是蛋先孵化出了雞”一樣無窮無盡。
然後賀言遠像是害怕自己驚到剛剛起床的邊歇語一樣,放緩了語速,輕言細語地在在邊歇語本就不平靜的心裡丢下了一顆深水炸彈。
“薛俊天那邊出問題了。”
聽完這句話,邊歇語腦子裡已經出現了八百和可能性。
難不成是薛舒天想對賀言遠下手,被賀言遠發現了?
不對,如果是這樣的話,賀言遠一定不會大半夜出現在她的屋子裡。
難不成是因為薛舒天要露出他與賀家牽連的馬腳了嗎?
邊歇語迅速地套好了外衣,從儲存空間裡找了一件薄披風批在身上禦寒。
“你應該不會隻是聽到了一點風聲就找到我屋子裡來的吧?”,邊歇語打開房門,“他們現在在哪兒?”
“在青囊門派的禁地,也就是你撿到祈的地方。”
邊歇語熄滅了所有蠟燭,确定自己用鎖鎖好了門,才放心地走上了那條通往青囊門派禁地的小路。
不過,既然賀言遠已經施了不少防禦陣法與咒術,應該也比之前普普通通、破破爛爛的屋子好多了吧?
邊歇語手裡拿着劍,很小心地一步一步走着路,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踩到什麼東西,發出聲響打草驚蛇。
走了一段路後,邊歇語終于看到了寫着“禁地”的石碑。
“他們就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