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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昭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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械鬥傷可以分為鈍器傷和銳器傷兩大類型。

鈍器所傷,如棍棒、錘子所傷,骨頭凹陷、粉碎或不規則開裂。

銳器所傷,如匕首、箭矢所傷,形成的損傷平整光滑,形狀具有辨識性。

十六名死者大部分為鈍器所傷,但有三名的情況極其特殊。

他們的身上沒有鈍器傷,而其顱骨、肋骨、腿骨還分别留下了幾處三棱錐形的切口平整的銳器傷痕。

吳香反複觀測,判斷出這些傷痕是箭矢造成的。

莳一取出死者生前所穿的衣物,在對應位置找到破口,亦證明了這一點。

吳香道:“大人,這是筒子箭所緻,箭镞長五寸,采用夾鋼制造,民間沒有,也并非當時守倉軍士配備的标準,在廣南當地隻有十王府曾經私鑄過這樣的荞麥棱箭镞。”

堯恩皺起眉,問道:“兩撥人死亡時間和地點不同又是如何推斷得的?”

吳香就地從衣服中夾取出一縷未完全腐爛的染色絲線:“大人請看,這是紅翹花染上的顔色,顔色隻出現在這三個被筒子箭射死的軍士身上,而其餘的守倉軍士身上并沒有。”

刑部吏員一一查看,确系如此。

吳相道:“根據案卷記載和吳某人實地考察,高州常平倉附近隻有一處林子生長紅翹花,這處林子并不在災民沖常平倉的路上,而是在常平倉和通往湖廣的官道之間。”

百官驚歎不已。

——“這個吳香真有神鬼莫測之術!”

一片顱骨被擺到了禦案之上,受百千矚目。

陸洗道:“陛下,太後,如此這一切就說得通了。”

朱昱修道:“朕還沒明白,怎麼就說得通了?”

陸洗道:“因為臣手裡還有一樣證據,剛才不說是擔心若不能當堂驗出疑點會連累地方兄弟。”

朱昱修道:“你現在可以說了。”

陸洗道:“吳香南下探查案情之時,臣也托人遍訪與高州相鄰的州縣衙門,挨個打聽盤問,終于在湖廣郴州找到了一封信。”

宋轶捧出黃绫包裹的卷宗,刑部按律當衆驗看州府開具的調閱公文。

堂下響起低呼。

隻見冊簿中夾着一張泛黃的信紙,落款正是鄭冉。

這封信寫于常平倉械鬥發生前半個月,内容是向湖廣郴州借糧八千石,算不上公文,卻是地方官員互相幫扶常用的憑據,相當于俗語中的‘寫借據’。

這種“借據”雙方主簿都會留存,但十王府在事後清算之時把高州州府内所有的痕迹都銷毀了,而郴州那邊又換了一個不知情的知州,故而也沒上報這封信的存在。

陸洗堅信自己對人性的判斷,囑屬下挨個探訪與高州接壤的州縣,一處不漏地排查,整整兩個月才終于找到此信。

白紙黑字無聲地訴說着真相。

“鄭知州在信中與對方約定了接洽的時間。”陸洗道,“按照日子推算,他出發時械鬥還沒發生,而他路過常平倉的那一日,正是械鬥發生的第二日。”

陳述進行之時,堯恩咳了咳,意在詢問林佩如何應對。

林佩微微搖頭,示意不要打斷。

他沒有想到陸洗能拿出打破原有罪名的證據。

一方面他被陸洗為翻案所做的努力所折服,另一方面也默默為真相能昭雪而欣慰。

“陛下,太後。”陸洗扶一下梁冠,用清晰的條理捋出事情來龍去脈,“永熙二十一年五月,高州迅雷震電,大批漁民的房屋受災,當地糧價居高不下,鄭知州既不想與十王府同流合污,也不想看百姓餓死,于是另尋門路,隻身前往湖廣郴州商量借糧事項,途中聽三名守倉軍士來報,知常平倉爆發械鬥,卻不知此時十王府已經盯緊了他,時刻要找機會拿他去頂罪。十王府的人看到鄭知州與那三名軍士對話,當即射出暗箭殺死了軍士,并勾連鄉紳制造謠言,緻使鄭知州卷入其中,難脫幹系。”

陸洗說到這裡突然停下,似因動了真情而哽咽。

——“這才是讓鄭知州徹底絕望的原因,他已成棄子,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前途了,于是才破罐子破摔,假傳政令讓災民繼續搬運倉中糧食,以一己之力擔下所有罪名,保住了那些災民的性命,自己卻含冤而死。”

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衆人紛紛發出感慨,許多都落了淚。

朱昱修令人扶起懷生。

懷生已經跪了兩個時辰,顫巍巍站不起來:“陛下,草民之父……”

朱昱修道:“你放心!朕不日即還他清白!”

懷生激動得連恩都忘記謝,隻不停磕頭。

一縷陽光忽破雲層,劈在積塵的卷宗上。

陸洗緩了緩,轉頭對林佩道:“多謝你沒有打斷我。”

林佩道:“怎麼還客氣起來了。”

陸洗笑道:“你也認可我?”

林佩道:“我隻對事不對人,這件事上你是對的。”

陸洗還想說什麼,被林佩一記冰冷的目光堵了回去。

龍椅之上,朱昱修撥弄着那片顱骨,陷入對案情本身的思考之中。

“陛下,太後,臣之前的判斷有誤,臣願戴罪服勞。”林佩趁此時機開口,先自認過錯,後主動攬責,“請陛下和太後允許臣重審此案,案情一日未清,臣一日不領俸祿。”

鐘鼓漸入尾聲。

陸洗一醒。

他見林佩全程不阻撓自己,以為是讓了步,沒想到末了林佩還是要搶審案之權。

陸洗道:“陛下,是臣先找到本案的疑點,若是還讓林大人審,萬一他文過飾非怎麼辦?”

林佩不與争辯,直面聖顔:“陛下,臣不是想搶,而是有兩點考慮,一則平北朝賀在即,右相政務繁忙恐怕難以抽身,二則這個案子的影響重大,臣恐右相不知全貌,失了輕重。”

陸洗氣得一笑,當堂拉住林佩的袖子:“林大人你别文绉绉的,你先說,我怎麼就不知全貌。”

林佩道:“你知道高州常平倉的用途嗎?”

陸洗一頓,意識到這回是自己被請入甕中了。

事情的背後還有事。

林佩把袖子扯回來,捋平褶皺,如往日一樣進言。

鄭冉之案的另一頭是當時南糧北調的最大受益方——雍西諸衛所。

按朝廷的規劃,高州常平倉的屯糧是要送往雍西供衛所軍需的,如果沿途州縣都能夠以赈濟災情為理由把糧食扣下來發給鄉民,那南糧北調大計無疑将變成泡影。

所以在當時,盡管鄭冉的案情情有可原,但是由于犯罪事實基本确鑿,十王府勢力又未消除,朝廷為了安撫晉北的八萬守軍和二十萬移民在權衡利弊之下隻能判他死罪。

“直接導緻災民去沖常平倉的人雖然不是鄭冉,但後來縱容災民搬空糧倉的人卻仍然是他。”林佩平聲靜氣道,“如此一來,此案即便昭雪平反,辭令也要有所收斂,需字字斟酌,句句考量,否則傳到各省會爆發更多沖突,需要用更多的錢糧去穩定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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