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江霓給她打電話了。
她不敢接,又很想接。
她怕江霓會聽出自己的聲音。
短短一分鐘,溫舒淮在情感和理智之間掙紮拉扯,像是熬過了漫長的一生。
江霓看對方沒有接聽,于是又發了文字過去,對方很快就回複了。
她和溫舒淮一來一往把價格聊清楚,約了後天上午去貨運站提貨。
“鑰匙還在地墊下面。”
“别,你最好有個人在現場,家具需要驗收,有問題好退回去換新。”
“你幫我驗。”
江霓當真是有些為難了。
不知為什麼,這看上去很像一個精心布置的圈套,就等着她往裡鑽。
即使許多地方都不符合常理,她卻無力拒絕。
溫舒淮想要洗頭。
她又去社區醫院換了藥,醫生給她用手機拍了傷口愈合的照片,勸她再忍忍。
“醫生,我忍不了了。”溫舒淮可憐巴巴地說。大夏天的,她現在隻能戴着帽子出門,頭發這麼久沒洗都有味道了。
“怎麼忍不了了,這麼長時間不都過來了嗎。”
“我這樣根本沒法見人啊。”
“沒事,愛你的人是不會嫌棄你的。”
“………”
這話讓溫舒淮很受用,可惜她現在是自己嫌棄自己。
江霓來送家具的那天,溫舒淮趴在窗前,看着她的貨車一路開過去。她依舊沒有洗頭,還在努力堅持,等待最後一部分傷口的痂長好。
江霓一邊往下搬運,一邊在心裡清點着每一件家具。
她這次叫了李樂宜一起來幫忙,李樂宜當真是女人中的女人,搬起貨來比江霓還要猛。有了李樂宜的幫忙,江霓的效率也高了許多。
“這家人怎麼這麼奇怪啊,沒個人來盯着嗎?”李樂宜問道。
“而且也不接電話,我嘗試給她打了三次語音電話,都沒人接。”江霓說着從貨車裡搬下一個折疊推車,用小推車運貨事半功倍,多重的東西她都可以挪動。
“太詭異了,自始至終沒露過面?那你們價格聊好了嗎?”
“聊好了,已經付給我一半的定金,等搬完再安裝好所有家具,拍照返圖,她再支付另一半。”
“那就好。住這個小區的人應該不差這點錢,不會騙人的吧。”
李樂宜一邊說着,一邊搖了搖頭。
“不過也不一定,有錢人反而是最愛占小便宜的。”
“你是不是看有錢人不順眼?”
“沒有,我是看誰都不順眼,平等地讨厭每一個活着的人。”
兩人一邊聊天,一邊把貨搬進電梯,來來回回七八趟,就基本完成了。這棟樓好像沒住什麼人,電梯一直沒人用。
房子有空調,江霓開了空調,兩人癱坐在地闆上,累得像狗。江霓注意到自己手臂上的肌肉搬過重物之後又充血膨脹,變得更漂亮了。
“江霓,你說,住在這麼高檔的小區裡的人,人生應該沒什麼煩惱吧。”李樂宜坐在地闆上,看着寬敞的明亮的房間。
她和江霓所住的筒子樓白天隻能短暫地見到一點陽光,在那個環境中住久了,心情也變得很陰郁。
她也想換好一點的房子住,可是那樣的話每個月就一點錢都攢不下來了。
“不一定。”
很久以前,江霓也是這樣認為的。
她騎着飛車在花園街附近搶錢,覺得住在别墅區的人都是沒有煩惱的。每個走出小區的人都面色紅潤,精氣神都很好。
直到她搶了溫舒淮的包。
溫舒淮的包裡除了錢和手機,還有一些令她意想不到的東西。
“安裝需要我幫忙嗎?”
李樂宜的聲音把江霓拉回了現實。
“不需要,我一下午自己慢慢來吧。”
“那我就先走了,我得回去睡一覺然後晚上接着出門跑外賣。”
李樂宜對于家居的安裝一竅不通,那些圖紙她看不明白。
江霓把搬貨的錢轉給她,李樂宜喜滋滋地離開了。
江霓對着貨物拍了張照片發過去,一件件拆箱,把零件搭配主體挨個在地闆上擺放開來。
“你要不要吃午餐,我給你點個外賣。”
許久,那邊發來一條信息。
江霓很無語。
這貨到底數量夠不夠、有沒有缺件少件,房主似乎完全不關心。
她隻關心自己餓不餓。
“不需要,你來看看照片中的貨對不對,和你買的顔色樣式是一樣的嗎。家具廠家沒那麼靠譜,經常會發錯貨。”
“我給你點了外賣,注意查收。”
江霓:…………
溫舒淮給江霓點了豪華肥牛飯,套餐裡還配了甜品和冷飲。
搬家具太辛苦了,她想讓她吃點兒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