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霓回家的那天是深夜。
她本身是想把車開回筒子樓的。但是又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已經和溫舒淮同居了。
李樂宜當初把江霓的東西搬走後,溫舒淮就給江霓發來了照片。
那個尼龍袋一直放在門口,溫舒淮沒有動,她想等江霓回來再說。
江霓在岔路口猶豫了好久,還是開去了虹光國際。
深夜的虹光國際小區很熱鬧。
淩晨三點多,一群養大型犬的人們正聚集在樓下的草坪上遛狗。
江霓花了很久的時間才找到一處可以停車的地方,停好車又走了很久才返回小區。
一隻邊牧戴着發光的項圈,叼着飛盤從江霓面前跑過。
在城市養大型犬就是這樣,隻能在後半夜出門遛狗,偷偷摸摸跟做賊一樣。
溫舒淮在睡夢中被開門聲驚醒。
她一向睡眠很淺,有一點動靜都會被驚醒。
溫舒淮躺在卧室的床上,對着黑暗的客廳看了許久。
她知道有人進了門,可客廳的燈一直沒有亮起來。
她試探性地喊了她的名字:
“江霓,是你嗎。”
溫舒淮摸着枕頭下面的刀,猶豫着要不要拿出來,啪嗒,客廳燈開了。
她頓時松了一口氣。
溫舒淮下了床,往客廳走去,就看到了半蹲在門口拆尼龍袋的江霓。
“我還以為是小偷。”
江霓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怕是不知道我以前是做什麼的?
溫舒淮連忙給自己找補:“你聽過那個說法沒有,就是說自己家人回家後都會開燈,隻有小偷進門是不開燈的。”
溫舒淮的聲音很慵懶,每一個字都拖着小小的尾音,帶着撒嬌的意味。
李樂宜把江霓的東西收拾的很齊全,江霓從尼龍袋裡翻找出毛巾和牙刷。
溫舒淮卻說:“這些我都給你買了新的,就放在浴室。”
江霓剛想說什麼,但擡眼看着溫舒淮沒睡醒的樣子,又把話咽了回去。
許久,她看着溫舒淮承諾道:“我以後會記得,進門後開燈。”
“你是習慣了不開燈嗎?”
你還保留着以前做小偷的習慣嗎。
“我是為了省電。在黑暗裡我也看得清。”
溫舒淮想要摸摸江霓的頭,卻被她躲開了。
她放下落空的手,聽到江霓說:
“等我洗個澡。”
江霓在返程的路上幾乎沒有停歇,也就是說,這幾天她都沒有洗頭洗澡。
浴室裡,溫舒淮早早就給江霓買好了新的毛巾和電動牙刷。
溫舒淮的洗漱用品和江霓的洗漱用品擺在一起,當真是有了一種同居的真實感。
兩人的牙刷顔色一樣,都是淡粉色的,溫舒淮在上面分别貼了不一樣的小貼紙做出标識。
溫舒淮把新的浴巾和睡衣給江霓留下,自己又回到卧室去。
她躺在床上,聽着浴室傳來水流聲,發覺自己心跳得有點快。
洗好澡出來,江霓注意到浴室門口的那台洗衣機。
她很感謝李樂宜把自己的洗衣盆也送來了,從尼龍袋裡找出盆子,江霓把自己的髒衣服泡在裡面,打算明天再洗。
江霓站在客廳,環顧四周。
這房子溫舒淮似乎已經住了很久,所有生活用品都很齊全,落地窗邊的花架上擺滿了江霓之前買來的綠蘿。
綠蘿是一種生命力旺盛到肆無忌憚的植物,每一盆都生長得比以前更加茂盛。
江霓給它們澆了水。
忙完這一切,她才準備休息。
江霓原本打算睡在沙發上。
可溫舒淮買的沙發是白色布面的,非常不耐髒,她幾經猶豫,還是沒敢用。
太幹淨了,她過不了自己心裡那一關。
溫舒淮在床上等了江霓很久。
客廳裡不斷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終于,她聽到腳步聲向自己靠近。
感覺到旁邊的床墊一沉,溫舒淮一個翻身,就鑽進了江霓的懷裡。
卧室的空調一直開着,她的身上有點冷,想要抱抱。
江霓感受到懷中的人自然地貼近,她把手掌輕輕護在溫舒淮的腦後,想起了她這裡曾經受過傷。
她用指尖一點點摸索,終于在靠近耳際的部位摸到了結痂脫落的痕迹。
“那個女人,她後來有再找你麻煩嗎。”江霓輕聲問她。
溫舒淮搖了搖頭。
兩人抱在一起,身上散發着同一種沐浴露的香氣,看上去親密無間,實際上各自有各自的孤獨。
江霓最終還是回來了。
溫舒淮想。
這段時間,她一邊準備着和江霓一起同居所需要的生活用品,一邊在内心深處做着最壞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