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一出場就意味着不幸的開始。
江霓皺着眉頭,仔細傾聽她們吵架的内容。
“說真的,我有些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麼。”
“那個女人她能給你什麼?我既然給你投了錢,你這邊的寵物貨運項目到底怎麼樣了,你不覺得你需要把流程進度和我彙報一下嗎。”
由于生氣,溫舒淮的聲音不由得大了許多。
這場電影沒有别人,她影響不到任何人。
“什麼叫她們這些人?你覺得我是什麼人。”
江霓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熒幕,她的聲音很平靜,眼神中卻透露出幾分戾氣。
溫舒淮為了表現出自己的歉意,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江霓的手不像女孩的手,常年搬貨,風吹日曬,很粗糙,有不少傷疤和繭。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覺得,既然你現在選擇和我在一起,你就應該和過去那些不光彩的黑曆史告别。”
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總之越描越黑。
但這個道理很難理解嗎?
你和她們不一樣,雖然你們都坐了牢,但你是你,她們是她們。
江霓笑了。
她盯着熒幕上的兩個女人,一字一句地說:
“溫舒淮,你忘了嗎。”
“柳姐是在監獄中幫助我照顧我的人,而你是把我送進監獄的人。”
溫舒淮坐在位置上,隻聽得見腦海中一片轟鳴。
江霓說的對。
都是她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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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江霓的那天,溫舒淮本身是要去死的。
她的包裡有一把用來割破手腕的刀,還有幾瓶安眠藥。
江霓騎着飛車一把搶走了她的包,對她投來嚣張又得意的眼神,溫舒淮坐在地上,久久緩不過神。
那天是她所謂的哥哥第五十一次欺負她。
他用枕頭按住她的頭,幾乎快要把她悶死過去。
他喜歡和她玩這種遊戲,有時是用繩子勒住她的脖子,有時是把肮髒的液體蹭到她的校服裙子上。
溫舒淮近乎要窒息,她用台燈砸得那個男孩頭破血流,然後跑出了家。
溫舒淮原本不是海市人。
她出生在港城,十歲之後跟着媽媽來到海市生活。
溫舒淮的媽媽溫恬和一個商人戀愛了。
那商人帶着一個兒子,太太死的早,父子兩人在海市一起生活。
她們是在賭場認識的,溫舒淮不清楚其中的緣由,隻知道溫恬那段時間像瘋了一樣在港城和海市之間往返,為了逃避外公的責難,她每次都會把溫舒淮帶在身邊。
溫恬要和那個男人結婚,外公不同意。那時候,溫家的産業在港城被收購,外公賣了所有股份,把剩下的一部分股份留給了他的小孫女溫舒淮。
他狠下心,一分錢都沒給溫恬留。
“爸,他不是為了錢才跟我在一起的,他在海市也有自己的生意,并不需要我幫襯什麼。”
“那你就身無分文地去海市和他結婚吧,你把溫舒淮給我留下。”
“不行,我女兒無論如何都要跟着我。”
“你要的是女兒,還是她身上的股份和錢呢。”
那天她們在溫家吵得很厲害,溫老爺子被氣倒在地,一口氣沒上來,從此港城再無溫家。
溫舒淮從一開始就不喜歡海市。
這裡的人講的方言很難聽,這裡的氣候不如港城,這裡的學校沒有喜歡她的人,以及,她一點都不想跟那個男人和他的孩子生活在一起。
溫舒淮從小就沒有父親,這個半路出來的父親她自然不會認。溫恬像是從來都看不到她的不安和痛苦,全心全意地投入了新生活。
她給那個男人和男孩做早餐,準備每天要穿的衣服,好像她們天生就是一家人,所有人都對新生活感到滿意,除了溫舒淮。
由于水土不服,溫舒淮一到海市就全身過敏,再加上生病,折騰了快三個月才好。
她每天都在想念港城的家,想念外公,想念在港城的朋友。
海市的學校和港城的學校的教學内容完全不同,溫舒淮幾乎是踏入了一個全新的領域,她艱難地适應着這裡的一切,最終溫恬在學期末還是去學校給她辦理了留級。
繼父的兒子比她大三歲,面對她糟糕的成績,毫不顧忌地在餐桌上罵她是智力低下的蠢貨。
“溫姨,你有沒有帶她去測過智力?”
“沒有啊,怎麼了。”
“我感覺她這裡真的有問題,不然怎麼會數學隻考這點分。”陸宇成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嬉笑着搖了搖頭。
“溫舒淮,你是笨蛋嗎?你怎麼不說話?hello?你是隻聽得懂英語嗎?笨———蛋!”
溫舒淮一聲不吭地坐在餐桌前喝牛奶,忍着難過與惡心。
兩個成年人都在安靜地吃飯,沒有人制止陸宇成惡劣的言語攻擊,也沒人替她說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