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意面對兒子,一臉的無奈:“沒有人要送她走。”
彭玉兒說話嘎嘣脆,接過話頭道:“是她自己要走。”
“才不是。”十二歲的彭知禮長相快和大人一樣高,但臉上還帶着幾分稚氣,“寶兒姐姐爹娘身邊早已有了其他的孩子陪伴,她回去也不受重視,但凡能不回,她肯定是不回的,提出要走,自然是……”
說到這裡,他沉默下來。
彭玉兒咯咯直樂:“有人逼她走?她在府裡住了這麼多年了,一直也沒說過要走,如今卿姐姐回來她就要走,你是不是想說是卿姐姐要逼走她?”她偏頭看着自己的母親,“可是卿姐姐的親娘在這裡,難道卿姐姐還不能回來了?”
周氏戳了一下女兒的額頭,眉眼間都是寵溺之意:“就你多嘴。知禮不是這個意思。”
彭玉兒偏着頭,故作疑惑:“那二哥是何意?”
彭知禮臉色漲紅:“寶兒姐姐,你别走。”
彭玉兒捂嘴笑:“寶兒姐姐,你快說别走了吧,不然,還沒見上面的姐弟倆就要為你吵架了。難道……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
“我沒有!”彭寶兒忙哭着否認,“我是真的……真的……”
“沒人嫌你多餘,是你自己多思多慮。”彭玉兒自小就受寵,又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府裡這麼大,怎麼就住不下一個你?真不想和誰見面,有的是辦法躲過去,明明就不想走,還說什麼走,裝什麼?非得要所有人都哄着你,你才滿意?愛走就走,我可不勸你。”
彭寶兒沒法兒接話,隻用帕子捂着臉哭。
“哭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怎麼欺負你了呢。”彭玉兒輕哼一聲,“這麼多人看着,我可什麼都沒說!”
周氏無奈地瞪了一眼女兒,上前拉住彭寶兒的手替女兒道歉。
彭寶兒還真不敢硬氣地說自己要回家,她早已打聽過自己的家人,彭家族人也不全都過得好,她爹娘是地裡刨食的莊稼漢,算是彭氏族人中最窮的那一波。她能有這好運氣,全因為她的生辰和餘紅卿同年同日生,隻不同月。
餘紅卿從頭到尾沒出聲,後來彭知禮尋她見禮時,别别扭扭的。
到了晚上的接風宴上,餘紅卿才算是認識了彭府的所有人。
彭老夫人是個嚴肅的老太太,用白如意的話說,特别守規矩,也讨厭所有不守規矩的晚輩。
食不言,大堂裡用屏風隔開了兩張大桌,男女各一桌。
老夫人坐上首,左邊是萬氏,然後是周氏,右邊是白如意,餘紅卿就坐在白如意旁邊,再往右是彭寶兒。
一頓飯吃得沉默。
餘紅卿忽然覺得和在範家有點像。
範家沒有食不言的規矩,桌上多是林月梅在說,但凡餘紅卿不把飯拿回房吃,口中吃着飯,耳朵還得聽她那些挑撥離間之語。
此處倒是沒有難聽話,可這樣嚴肅靜谧的氣氛,同樣讓人不太适應。
好在白如意說過,逢五逢十全家才坐在一起吃,平時随意,大多數時候,各房是分别聚一起用晚膳。
屏風那邊有在說話,但氣氛也不輕松,好像還有個客人在,時不時就有勸酒的動靜。
用完膳,衆人沒有退走,而是坐在了旁邊的堂中。
照樣是老夫人坐上首,左邊是餘紅卿的繼父彭繼文,右邊是一個年輕人,看着大概十七八歲,那是大房的長子彭知書。
三爺彭宗智坐在彭繼文的旁邊,女眷們一律往後坐。偌大府邸住這些主子感覺很空,此時全聚在這堂中,看着人也不少。
餘紅卿上前一一見禮時,倒沒有被為難,長輩們都給了見面禮,就是老夫人的态度不太熱絡,照樣肅着一張臉:“來了彭府,就要守彭府的規矩,在外謹言慎行,平時要和姐妹們好生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