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清淑确實有資格說讓葉梁枝竭盡全力的話,如果說元清歌是沒天賦的努力,那她就是有天賦的努力,比元清歌還要努力,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練功,連玩心計的時間都沒有。
第三輪比試可以用自己的佩劍,葉梁枝拿了之前用的那截竹枝,特意對聶清淑解釋:“我不是不尊重你故意不拿劍,我最近練劍用的都是這截竹枝,現在它在我手裡比佩劍手感更好,而且,”葉梁枝勾起唇角,“我保證它能傷人。”
聶清淑點點頭,沒有一絲掉以輕心:“好。”
這場比試還是有些非娛樂性的看頭的,連長甯和鶴落兩位長老都來了,芸芸弟子更不用說。
第三輪試煉是純技能比拼,參試者可選擇劍道、陣法、符咒等各項其一進行比試,場地在公開演武場,不限時間,到其中一方認輸為止,如果有一方死不認輸就把他打得爬不起來算數。
葉梁枝将竹枝豎在身前,面容沉靜,風吹揚她的鬓發,她的眼神紋絲不動,淡然起招:“第一式,問天。”
一道雷霆劍勢如萬鈞斬下,直直朝聶清淑劈去,聶清淑執劍相迎。
鶴落冷笑:“嘩衆取寵。”
長甯笑得放松惬意:“聶清淑進步斐然,這麼短的時間内精進到這種地步,有你當年的風采了。”
鶴落哼了一聲:“比不得你的莫蘇蘇,她可是天賦異禀。”
長甯看向鶴落:“師兄當年也是天賦異禀、風姿卓群,若蘇蘇在你門下說不定比我教得更好。”
鶴落下巴一擡:“我當然知道。”
長甯轉回頭看演武場:“我隻是客氣一下,别當真。”
鶴落:“……”
聶清淑生生接下這一劍,嘴角滲出血絲。其實這種不折不曲的強勢劍招不适合正面硬接,但她還是接了,她想知道莫蘇蘇到底強到了什麼地步。
她果然沒有失望,下一劍輪到她出招了。
聶清淑:“第一式,鶴鳴。”
此劍名如其實,起劍時如仙鶴駕臨優雅霸氣,出劍時破風聲如聞鶴鳴,這一劍也是直劍,與葉梁枝剛剛那一劍不同,葉梁枝那一劍是劈,她這一劍是刺。
葉梁枝沒有選擇正面接招,而是凝氣于竹枝上,在劍刺來時托在下方,同時側身與劍交錯,再繞枝上劍,将聶清淑刺空的劍勢壓瀉在地。
聶清淑錯身與她交換了位置,葉梁枝挽劍起風,氣流很快在竹枝周圍凝聚逐漸形成水汽再絞變為水流,葉梁枝提劍後支:“第二式,懸河。”
磅礴大水朝聶清淑奔湧而去,這次聶清淑選擇以招接招:“第二式,羽落。”
劍身化作片片飛羽遊進水流,借水的力量将自己武裝成利刃,再試圖将水流割成碎段。
葉梁枝不會讓她就這麼得逞,順其道将水流分散成水珠,再凝水成冰拉出鋒利尖端,化千萬根冰針如一場驟雨向聶清淑落去。
……
到第七式的時候聶清淑單膝跪在地上嘔血,如果不是用劍支撐她已經倒下,她的發髻亂了,臉上多了好幾道口子,反觀葉梁枝隻是衣服破了幾處。
她已經跪倒三次,又站起來三次。
所有人都覺得她該認輸了,連鶴落也這麼覺得,在下面瘋狂示意停手,而聶清淑隻是死死盯着葉梁枝,看葉梁枝負手站在她面前,想從她臉上讀出一絲悲憫,但是沒有,什麼都沒有,她就隻是在等她而已。
等她選擇要不要站起來。
聶清淑緩慢起身,提劍:“第八式……”
鶴落在場下暴喝:“聶清淑!認輸!”
聶清淑慘然笑道:“我叫清淑,不叫認輸。”
“第八式……”她的手在發抖,眼神一錯不錯地落在葉梁枝身上,看她的肩,看她的腰,看她的竹枝,看她的破綻,看她眼中的自己,一字一頓,“恕、我。”
聶清淑将全身氣力注于劍上,向葉梁枝搏出最後一擊。
鶴落台下擔憂卻不能上場幹擾,急得團團轉:“這傻孩子想廢了自己嗎?輸了一場以後再赢回來便是,怎麼這麼執迷不悟!”
“第八式,”葉梁枝将竹枝一端支地,握着另一端向後提,原本筆直的竹枝竟硬生生彎出一道弧線,彈出的弦光與聶清淑劍刃交錯的同時,葉梁枝念出它的名字,“邀月。”
弦光将聶清淑橫劈過來的劍勢斬成兩段的同時葉梁枝微微錯愕,本能讓她迅疾後退,提劍擋住一半飛來的斷劍,卻仍有另一半如螺旋标掃來擦過她的脖子。
場下衆人倒吸一口涼氣。
有人驚呼:“天呐!莫蘇蘇被割喉了!”
葉梁枝擡手摸了一下脖子刺痛處,手上沾了血。
聶清淑看見葉梁枝脖子上的那道淺淺的傷口笑了下。
她知道她不是差點割了她的脖子,也不是不想下狠手,她已經竭盡全力了,隻能做到這個地步為止。
不過,夠了。
聶清淑閉上眼前這樣想。
鶴落看見聶清淑撲倒在地徹底癫狂,沖長甯撂下一句狠話就沖了上去:“清淑要是有個好歹我讓莫蘇蘇吃不了兜着走!”
葉梁枝反應過來自己受傷了之後第一時間去找場下那道目光,對上之後立刻委屈地癟起了嘴,朝着她的方向拔足狂奔,然後飛撲進她懷裡:“大師姐,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