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世界上,沒有人比孟音更熟悉他。
沒有人比孟音更熟悉他懦弱、膽小和無用的性格了。
如果孟林一開始就抱着減刑的心思,一定會提出來。
但他懦弱,别說減刑,就算是一天的監獄他也不願意進去。
孟音跟着去了公安局。
孟林一對上警察,心裡什麼膽子都沒了,當即一股腦的把所有事情都拱了出來,甚至還給自己加了許許多多的猶豫心理。
公安局的人去查了,發現當天确實有人因為腹部中刀,進了醫院,不過沒傷到緻命處,當事人又經常鍛煉,除了多了道傷口,什麼事都沒有。
孟音坐在招待室裡,面對着當事人家屬。
剛剛對方已經鬧過了一次。
揪着他的衣領問他為什麼要對無辜的人出手。
很明顯,對方把他當做了孟林。
直到警察出來勸解了,對方才松手。
得知他不是孟林後,對方臉上刹時出現了愧疚。
等聽完了警察的叙事後,對方再看過來,臉上隻剩下了别扭。
孟音默不作聲。
“那個,道歉就不用了,人是你哥哥捅的,手術費的話,能給得起,就給吧。”
孟音還是不說話。
等錄完了口供,他就回了家。
回到家的第一時間,他拿出手機,走進孟林房間,把家具都拍了張照片,挂上二手軟件。
最後又拍了幾張家裡各個房間的結構,挂上租房軟件上。
手術費肯定是要賠的。
孟音不喜歡欠任何東西,也不喜歡被視為弱勢群體。
就算砸鍋賣鐵,他都是要賠的。
做完一切,孟音就第一次點開了和網吧老闆娘的聊天頁面,發過去一條消息:
-老闆,我們網吧的網吧能包食宿嗎?
老闆娘很快回複過來:
-包,但我最近不在本地,吃的東西你自己解決一下哈。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孟音就沒有什麼問題了。
屋子已經租出去,他肯定是不能繼續住的。
孟音身上穿着的還是昨天那件校服,紅白色的,很有學生氣。
但孟音已經想不起來自己是個該好好學習的學生了。
好在屋子裡孟音的東西并沒有多少,早在早些時候,孟音就已經全部打包變賣。
隻剩下一個空殼。
二手軟件的商家很快來到。
孟音蹲在門口,看着一個個人在自己家走進走出,每次出來都帶着東西。
他覺得自己心裡空蕩蕩的。
這麼多東西變賣,還有他高一的那些書,加上房子出租,肯定是夠醫院包紮傷口和用藥的費用的。
現在一下子,所有煩惱都沒了。
母親的病情,不用擔心了,因為孟母已經去世了。
孟林說的事情,不用擔心了,因為孟林入獄了。
學習的事情更不用擔心了,現在已經放了暑假,他不需要去上學。
隻剩下需要在網吧當網管。
孟音很慶幸自己還有份在黑網吧的工作。
不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去做什麼。
等所有東西都被搬走,孟音簽下了到付的單子。
目送貨車離開,他一直僵硬的肩膀轟然塌下。
孟音身上現在隻剩下手機、衣服,書包和一些重要證件。
以及一把吉他。
他喜歡音樂,毋庸置疑。
即使是遇到需要錢的時候,他也未曾想過,要把自己唯一的吉他賣出去。
孟音垂着眉眼,背過手去,将黑色外套的帽子套上,擋住自己被雨水淋得濕漉漉的頭發,去了黑網吧。
無論外面怎麼安靜,黑網吧依舊吵鬧。
推開小賣鋪那扇隐蔽的門,孟音就聽到了有人在吵架。
“什麼?!你說那個怪是你的?!!”
“什麼你的!那是我蹲了好幾天的怪!你大爺的!!敢搶我怪你死定了!”
說着,那人撲上去,卡住吵架對象的頭就打了起來。
旁邊坐着的人一下子掐着嗓子跳起來,尖叫:
“啊啊呀呀呀呀!!!你們不要打了!你們不要再打了!!”
“……”
孟音東西都沒來得及放下,就匆匆忙忙的去了三号機。
他還記得,有人鬧事就找三号機的席聽。
等他走到三号機旁邊,才發現席聽不是他想象中的健碩保镖。
反而,對方的身材是很好,但沒有太誇張,頭上染了酒紅色的頭發,發尾挑染了白。
現在,那人正趴在桌上補覺,黑色外套裡隐隐露出一點小麥色的皮膚。
孟音擡手,戳了戳那人。
那人當即不耐煩的擡頭,取下頭上的耳機,扭頭看向孟音:
“有事?”
孟音斂着眸,點頭:“嗯,有人鬧事,你管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