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一來,三個人就各回各家了。
孟音回去的時候還在下雨。
他擡手戴上連帽衫的兜帽,低着頭往前走。
雨下的不大,回到了遠離江水的大路上後,孟音回頭看了眼全是貨船的連晴江。
江水滔滔,貨船激起陣陣波瀾,遠處聽去都覺得有些吵鬧。
孟音看着那條江,手上把兜帽往下拉了拉。
他和很多人本質上都是不一樣的。
遲焱家裡出事後,還有很多錢,一個沒被父親波及的公司。
畢業後不管有沒有考上大學,都能夠繼承那家公司。
唐芩家裡出事,但還有房子,并且唐布所有的财産都歸她。
很多人家裡出事後,起碼都會留有一些錢,一些物品。
隻要家裡不是雙親都出去工作,沒空管孩子的,基本上都會有遺産繼承。
但孟音沒有。
孟鷹攜帶着所有的錢跑了,孟母死後,家裡所有東西都被賣了陪醫藥費。
整個家隻剩他一個。
也隻剩他一個。
回去網吧途中,孟音遇着了席聽。
席聽正站在冰櫃面前挑選飲料,見他來挑了挑眉,招招手:
“來,我請你喝飲料,你要什麼?”
孟音擡頭,站在原地看向了冰櫃。
冰櫃裡的飲品琳琅滿目,孟音随手指了瓶豆奶就走了過去。
席聽一下子擡起手,勾住他脖子:“來,今天有空吧?”
“陪哥去個地方,散散心,怎麼樣?”
孟音跟着他去了店裡,看着他付錢後問:“你怎麼知道你是哥?”
席聽笑着反手指向自己:“我十七歲,生日十二月二十一。”
他戳戳孟音:“我賭你十六歲。”
孟音抿唇。
還真賭對了。
但就算他今年跟席聽同齡,也不比席聽大。
席聽今天難得的帶了一把傘,還好心情的撐開了。
孟音拽着他衣袖跟着他走,擡頭看了眼全透明的傘,驚奇道:
“你今天居然帶傘了?”
席聽手上打了個響指:“今天心情好,就尊重一下這個天氣好了。”
孟音:“……”
席聽要去的地方有點遠,并不是在居民區以内。
而是處于居民區之外的廢棄軌道。
最近幾年科技進步的很快,很多火車軌道都已經廢棄。
最重要的是,連晴縣已經算是半個不會再發展的縣城了。
沒多少人坐火車從連晴縣出去,大多數都是自行打車出縣的。
自然的,這條火車軌道就漸漸廢棄了。
席聽擡手指了指遠處層層疊疊的樹林:“等到晚上七點雨晴了,那邊就會有落日。”
“挺好看的,我來的挺多次。”
孟音擡頭,看向席聽指的地方。
他沒來過這邊,但學校裡有很多小情侶都會喜歡來這邊約會。
那就是确實好看了。
現在才是早上,要等到晚上七點,還早的很。
席聽帶着他到處閑逛了下,嘴裡也在不停的找話說:
“昨晚你不在的時候,堅果來了。”
孟音愣了一下,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堅果是誰。
席聽讓他反應,過一會才繼續說:“他說,他兄弟上哪去了。”
“他想找你出去吃頓燒烤。”
孟音沉默了會。
“我昨晚就該回去的。”
席聽低低笑了幾聲。
“所以你昨晚去了哪?沈吟說你要去捅人,我一個小弟也說你進了派出所,手裡還有血。”
他手上輕輕捏住孟音的,擡起來後點了點孟音手背:“現在還帶着血。”
孟音垂眸看了眼,道:“唐芩家裡出了點事。”
席聽拿出濕紙巾,遞給他:“她爸是個禽獸嗎?”
孟音拿過紙巾給自己手擦幹淨:“禽獸不如。”
席聽評價道:“捅的好。”
走了半途,孟音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鞋尖:“我突然心跳有點快。”
席聽疑惑的扭頭看去。
孟音沒管他,接着說:“我可能是遇到了我的天定良緣。”
席聽:“……?”
席聽還沒來得及張嘴說些什麼,就見孟音彎下身,從地上撿起來了什麼,再站起來時,手裡拿着張百元大鈔。
席聽:“……”
席聽:“開玩笑的吧,那是我的。”
雨下了一整天,想要等到七點,還需要走好一會。
中途孟音試圖逃離過。
但席聽直接拉住了他的手腕,把他往旁邊石椅上拉:“不要走,你走了誰陪我?”
孟音拿紙巾擦幹淨石椅,掙紮:“我冷。”
席聽坐到他旁邊,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到他身上:“我有外套,我抗凍。”
席聽的身量比孟音要大一整倍,今天的天氣比以往都要冷。
孟音身上本就穿有一件黑色連帽衫,裡面是一件白色立領毛衣。
冷純純就是他找的借口,他本身并不冷。
但席聽身上就穿了件薄薄的圓領衛衣,唯一的一件外套也是很薄的一件卡其色外衣。
孟音把外套脫了下來,還回去:“我不冷,你自己穿吧。”
見孟音沒了要走的心思,席聽滿意的收回了自己的外套。
雨下了很久,臨近五點的時候,雨停了。
席聽把手上的傘合上,看着漸漸轉晴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