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聽是經曆過多少次?
孟音從浴室裡出來時,席聽正站在客廳裡,拿着手機看消息。
客廳裡燈沒開,孟音回頭看了眼忽然滅掉的浴室燈,開口了:
“席聽?”
席聽回過神來,抖着手轉身。
孟音走向他,張開嘴剛想說些什麼。
卻忽然覺得,自己手被什麼握住了。
他一愣。
下一刻,就被席聽,拉着,坐到了沙發上。
“噓。”
席聽道。
孟音沒再說話,左手被席聽握着,動彈不得。
他也整個人都沒動,陪着席聽坐了許久。
等浴室燈忽的亮了起來,他道:“席聽,電來了。”
席聽還是沒有做出什麼動作。
“再坐會。”
孟音便聽話的繼續坐着。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孟音再次提醒:“席聽,你該休息了。”
席聽這才松開了手,身體僵硬的走向開燈處,開了燈後,拿着衣服去了浴室。
孟音坐在燈光昏暗的沙發上,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
他的手在春秋冬季時,就會很冷。
無論怎麼暖都沒辦法暖起來。
這時候,他卻覺着自己的手一片滾燙。
孟音低了眸子,去看席聽放在茶幾上的手機。
手機上,是席聽跟席岚的聊天記錄。
是想請求席岚幫忙替一下班。
席岚樂了,勤奮的接下了席聽的請求。
樂的大緻意思就是,席聽終于肯讓她幫一下忙了。
孟音收回眼神,擡頭看着燈光。
席聽是怕黑的。
但怕到什麼地步,他還真不知道。
鬧鐘嘀嗒作響,孟音坐在沙發上發呆,過了良久,席聽終于是從浴室裡出來了。
但席聽出來的第一句話便是:“不要走。”
孟音坐在沙發上,聽見聲音轉頭看向他。
他站在浴室門口,張張嘴,猶豫了下後還是道:“我是怕黑。”
“看在我怕黑的份上,今天陪我一晚上?”
孟音沒說話,點了點頭。
席聽之前也幫過他不少次。
現在幫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席聽雖是看上去就很懶散,但房間還挺整潔的。
孟音穿着比自己大了一号的衣服,躺在床上問:“你為什麼會怕黑?”
席聽坐在他旁邊,拿着手機跟誰發着消息:“跟我爸有關就是了。”
孟音‘哦’了一聲。
席聽關燈時,已經是十點鐘了。
看着眼前黑黑的一片,孟音感受到自己的小指被人輕輕拉住。
他忽然問:“之前是停電了嗎?”
席聽手上拉着他小指:“嗯。”
“應該是風太大,電線被吹歪了,或者是斷了。”
“睡吧,明天早上有晨會要開。”
孟音閉上眼睛,沒再說話。
感受着小指上傳來的顫抖,孟音順着那隻手,握住了對方的手腕。
等那手漸漸的平靜下來了,他才睜開眼。
昨晚編音樂的時候,孟鷹找上他了。
發了條短信給他,說自己回來了。
“……”
孟鷹回來,除了找他,還能是什麼。
探望孟林,不可能,孟鷹從來都不喜歡孟林。
探望孟母,也不可能,孟鷹從不在意孟母的生死。
不是欠了錢,卻得到消息他不會還,來找他。
那就是來找他要錢的。
孟鷹退休了,但退休金絕對是不夠他賭的。
他現在也才隻有兩萬五,孟鷹再找他要錢,他不會給。
就算他有,他也不會給。
孟鷹糾纏他好,道德綁架他也好,他都不會再管孟鷹。
那五千就算是買斷了他們之間的父子關系了。
感受到身邊有熱度靠近,孟音被凍的冰冷的身體暖了些。
孟音閉上眼,感覺到自己脖頸傳來淺淺的溫熱呼氣。
他擡起了手,輕柔的擦去身邊人眼角無意識流出的溫熱液體。
席聽呼吸停頓了下,随後,漸漸從原本的淩亂轉換為平靜。
秋夜寒冷,窗外樹葉都被雨水打出聲音來。
附近應該是有在練豎笛,耳邊傳來小星星的旋律。
孟音最後将席聽眼角的淚擦去,轉了身,握着席聽的手睡去。
第二天溫度比以往更低了。
席聽在衣櫃裡找出了自己的一件白色厚外套,遞給孟音。
孟音接過外套,垂着頭套上了。
席聽見他還是一副困倦的樣子,奇怪道:“怎麼還是沒休息好?”
孟音拉上外套的拉鍊:“半夜做噩夢醒來了,放心,上課不會睡着的。”
席聽搖着頭轉過身,穿上自己一貫愛穿的黑色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