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心康複醫院的四樓,早上七點來鐘,傅衡手裡抱着一疊病患的資料正要進辦公室。他剛結束完早上查房的工作,手握上門把手一擰,門還沒打開,放在白大褂口袋裡的手機先響了起來。
傅衡一邊拿出手機,看到上面顯示 “明非” 兩個字,笑着按下了接通鍵,一邊推開了辦公室的門,說道:“明非,怎麼這麼早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是有什麼急事嗎?”
“衡哥,我現在給你打電話,沒有打擾到你工作吧。” 手機對面的聲音聽起來很年輕,還帶着像小孩子一樣的歡笑聲,這聲音能讓聽的人一下子放松緊繃的神經。
傅衡将手裡的文件放到桌上,走到窗邊,拉開了窗簾,初秋并不熱烈的陽光照了進來,不冷不淡地灑在傅衡的身上。
“沒有,我剛忙完。”
“那就好,衡哥我要跟你說件事,你一定要恭喜我。”
“看來是好事了。”
那邊安靜了一會,手機轉到了另一個人手上,沒了剛才那道聲音的年輕和歡快,是三十多歲男人低沉的聲線:“當然是好事,明非一答應我的求婚,就要給你打電話,說你一定會為他高興的。” 是顧沉的聲音。
傅衡腦子一下子懵住了,過了好一會,他才慢慢地問:“顧沉,明非,你們兩個...... 在一起了?”
“對啊,衡哥,我要跟顧沉結婚了!”
手機砸在地闆上,蹦了三圈,安明非的聲音還在不斷地從手機裡傳出來。
“衡哥,我和顧沉的婚禮,你一定要來參加。”
“當我的伴郎,好不好,衡哥。”
“衡哥,祝福我吧。”
這些聲音跟傅衡腦子裡安明非曾經對他講過的話混雜在了一起。
那是安志海走的淩晨,他聽說警察把安城聞抓走了,趕來安家,安明非哭着撲進了他的懷裡。
“衡哥,我做了個噩夢,夢到我哥死了,衡哥,我很害怕,我希望你能一直陪在我身邊。”
“衡哥,其實我心裡最重要的人是你。” 無數個白天和夜晚,安明非打來電話,自己立馬放下工作趕過去,安明非對他說的這些話,此時都在他腦海中浮現。
“衡哥,我們在一起吧。” 這是有一晚,他背着喝醉酒的安明非回家,早上起來時,安明非突然拉住他的手說的。
那天早上和現在一樣,雖然是個晴天,但太陽并不熱烈,他拉開安明非房間的窗簾,從廚房端來簡單的早餐,看着安明非吃得滿足,他覺得這就是他想要過一輩子的生活。
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醒來,做一頓簡單的早餐,沐浴着陽光……
昨晚手機沒有充電,一直到手機自動關機,通話才斷了。傅衡彎腰拿起手機,拉開桌子下面的抽屜,拿出充電線,把手機放在筆記本上充電。
他靠在椅子上,拿起文件,怔怔地發了會呆,才打開電腦,調出病人的病曆表格,開始一張一張把信息記錄進表格裡。
傅衡腦子很亂,他不知道他和安明非的過往是他做的一場夢,還是剛才安明非打的那通電話是一場夢。
他和安明非從小就認識,他一直以為他們互相喜歡,早已經表明關系,在一起了。
他一直想着等安明非研究生畢業就向他求婚,今年六月多,安明非畢業後,他還暗示地問過安明非喜歡什麼樣的驚喜,然後照着安明非想要的驚喜布置求婚的場所。
就在昨天,他定做的戒指已經顯示明天就會到興甯,可也就在昨天,他撞到安明非從顧沉車上下來,安明非還跟他解釋,顧沉是看他在路邊打不到車,才送了他一程。
安明非之前說過顧沉隻是他一個認識的朋友,是安明非說了謊,還是他傅衡太自以為是,把他跟安明非的友情誤會成了愛情。
傅衡手機關機,等到電充滿後,也沒有開機,他害怕再接到安明非的電話,也怕收到讓他去取戒指的短信。
他昨晚值了個夜班,今天查完房後,就可以回去休息半天,晚上再來值夜班。
傅衡的父親是仁康醫院的院長,母親是婦科主任,他自己是神經科的主治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