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傅衡,采訪不了安城聞,可以先讓紀水采訪安志海住院後有過接觸的其他人嗎?” 聞昭名突然提議道。
紀水眼睛發亮地看着傅衡。
傅衡道:“安志海住院後,除了安城聞和安明非外,主要接觸的就是主刀醫生孫剛和照顧他的護士方媛,還有我的父母。”
提到自己的父母,傅衡有些無奈,“我父母應該是除了警察的盤問外,不會接受任何媒體的采訪。而且他們還向院裡的醫生和護士下過口頭命令,不準他們接受任何人的采訪。所以,你們想要采訪孫剛和方媛,得把他們請到外面才行。”
“傅衡你這麼說,肯定是已經有辦法了,是嗎?” 紀水深谙此道地說。
“辦法當然有,我想等我明天上班的時候,找孫剛和方媛休息的時間,以感謝他們對老師的照顧、請他們吃飯為由,把他們約出醫院,然後紀水你先在餐館等着。”
“好辦法,但是為什麼要等明天,今天不行嗎?”
“我爸媽知道今天我請假,不在醫院。而我媽的辦公室在六樓,跟我隻隔了一層樓,她要是沒事,會時常下來轉轉,所以要是被她看到我出現在醫院,肯定會奇怪。”
紀水知道傅衡的父母管傅衡很嚴,明明再過兩年,傅衡就三十歲了,他們還是把傅衡當個小孩子管 —— 隻要傅衡的行為有一點不合他們的心意,他們是不會管在醫院還是家裡,也不會考慮要給傅衡留面子,想罵就罵,想打就打。
紀水就撞見過好幾次他們罵傅衡的場面,還看到過傅衡臉上的巴掌印,可傅衡就像習慣了似的,好像挨打挨罵的不是他,還會反過來勸紀水不要生氣。
大學畢業後,傅衡本來收到了一家全國排名前十的公立醫院的聘書(仁康醫院根本比不上這家醫院)—— 這家公立醫院每年隻會向興甯大學發出十份聘書。
整個興甯大學,應該說整個興甯的醫學生,都會以能收到這家公立醫院的聘書為夢想。
可傅衡的父母卻把這視作傅衡想要逃離他們的信号,不顧傅衡的意願,直接拿剪刀剪碎了聘書,還威脅傅衡如果不去仁康上班,就别認他們了。
傅衡最後屈服了,隻在跟他這個最好的朋友喝醉酒的時候,才會多說幾句仁康的不好:技術落後,儀器老化,院裡的醫生都抱着混夠年限、升職的想法,沒有人想過去學習新的知識、提升新的技術。
也因為仁康技術的不到位,醫院看不了的病人,就會勸他們去大醫院治療。
有些病人情況比較危急,不是在奔波去大醫院的路上病情加重,就是挂不上專家号,隻能吃點普通醫生開的藥,在家裡等死。
這種情況年年都有。傅衡剛進醫院那會,看不下去,就找了已經做了記者的紀水,把收集到的材料給他,讓他寫了篇關于仁康拒絕為病人治療的采訪。
紀水寫的新聞稿,文筆辛辣,角度新奇,又是緊扣仁康的弊端和病人治病難的重點,所以這篇新聞稿一出,仁康醫院立馬上了熱搜。
無數的記者湧進仁康,每天網上都會出現大量關于仁康的報道。誇張标題下所報道的内容,早已經脫離了傅衡想靠報道讓他的父母警醒、改進仁康的初衷。
網友也早就被這些獵奇的報道吸引走了注意,早就不在意這些報道是真是假,隻想在評論底下充當知識大佬,體驗一把被人吹捧的爽感。
而不斷湧進仁康的記者,還有不斷跨過網線、無孔不入的網友,在那段時間,讓仁康所有的醫生和護士,包括傅衡一家人在内,都遭受了巨大的壓力。
傅衡父母更是在知道第一篇報道是傅衡的朋友紀水寫的後,就把這一切都怪在了傅衡的身上,也讨厭上了所有媒體從業者。
這也是傅衡父母在安志海死後,會立即增加保安、禁止媒體記者入内的主要原因。
但是傅衡并沒有被媒體的這股力量吓到,因為他從來不覺得,幾年前仁康的遭遇是紀水帶來的。
紀水隻是做了他希望他做的事,并且做得很好。
而這次也一樣,他找上紀水幫忙,就是想要利用媒體的壓力,逼誣告安城聞的孫剛出來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