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之時不禦劍隻是為了以防萬一漏了風,少了雨,而現在他有了猜想,去宗柯隻是為了驗證猜想。
那地圖上标注的黑點之處是宗柯,而和他預想一樣,此地曾經有幾戶人家,而現在,一個沒有!但是依稀是可以見到那些被火燒過的痕迹。
沈昔辭拉着邊情往這周邊的地方走,因為身份的特殊,幾番詢問下來,果然得知這一帶有位姓韓的人家。而這個韓氏夫婦在祭典那一晚上生了個兒子,賜名韓子業。可是在幾日之後,韓家走水,三個人無一幸免,全部死在火災之中,連同周圍的幾戶人家也是在這場火災中不幸死去。
韓子業。
果然!果然是如此!沈昔辭掐指一算,雖算不出什麼,但是他的第六感告訴他,這一定是偷梁換柱,狸貓換太子!
事情知曉的突然,沈昔辭未及告訴邊情。邊情依舊雲裡霧裡,不解他所做的一切。每每一問,沈昔辭都十分匆忙的道:“先别問了,快,回去找太子殿下。”
傍晚,極風觀。
沈昔辭一腳踩進門裡。
幾個正在晚練的白衣道人一見他,異口同聲道:“國師大人。”
沈昔辭着急道:“免禮。太子殿下呢?”
“太子殿下在道觀内。”
沈昔辭揮袖,一甩佛塵,身姿如同仙鶴展翅而飛,一至門口,便見太子殿下正靜跪着。他開口道:“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猛然睜眼,轉頭發現沈昔辭,不可置信道:“國師?”
後日便是祭典,沈昔辭心急如焚,“快走!太子殿下,這次是真有急事。”
吸取上次教訓,太子殿下還在扭捏,沈昔辭卻來不及和他解釋,一直拉着他。
眼看太子殿下終于要被他拉走,此時,一個聲音卻從側邊傳來,“國師,你到我極風觀來,連聲招呼也不打就又想光明正大帶走太子殿下,這恐怕不合适吧?”
說話之人正是這極風觀的觀主,左令也。沈昔辭素來便和他不穆,别說是打聲招呼了,要不是今日急事,他連提都不願意提此人。
沈昔辭道:“左觀主何必啊,太子殿下本就不是你一個人的弟子,我作為他的師父,更是國師,帶走自己的弟子,還要得到你的允許?”
左令也冷笑:“國師說得好,所以左某也是太子殿下的師父,難不成,左某沒資格讓他留下嗎?還是說國師依仗自己是國師的身份命令我?”
太子殿下在沈昔辭這邊學習經書,在左令也那邊學習道法武術。沈昔辭擅闖人家地盤,又是光明正大的搶,确實沒有正當理由。思緒片刻,他道:“左觀主這番言論,難不成是真存心要與我過意不去?”
左令也不自覺的擦拭自己身上的劍身,“哪敢哪敢,隻是太子殿下今日犯了點錯,左某讓他來這道觀跪拜,虔誠祈禱罷了,你若是不信,大可自己問問太子殿下。”
沈昔辭偷偷瞄了他一眼,太子殿下當即道:“嗯。今日弟子不小心弄髒了神像,所以才來這裡跪拜一會兒。”
沈昔辭對他真是恨鐵不成鋼,恨鋼不成鐵,他又偷偷給他使眼色,好幾次下去,太子殿下竟是有些心虛那般不敢瞧他,選擇低頭而去。
沈昔辭無奈,道:“可是本國師有要事找太子殿下,左觀主想必也不會為難吧?”
左令也依舊擦拭着劍身,冷冷道:“國師,你找太子殿下能有什麼急事?你可要小心說話,切勿亂了分寸。”
沈昔辭這下是清清楚楚的看見他的那把利劍了。名為見血劍,意為劍身出鞘,必定見血。也就是說,左令也對他已經起殺心了。
如此看來,他猜對了,這狸貓換太子,偷梁換柱的計謀,就是出自于他的!難怪皇帝非要把太子殿下陳子安,不,韓子業強賽給左令也,原來是為了更好的看管。
太子殿下還對此渾然不知。一副疑惑的眼神,聽得不明所以。左令也已經将劍身擦拭幹淨,冷冷盯着他二人。沈昔辭在心中打量該如何收場,他生在醫術世家,論武,自然打不過左令也,頂多能用法術和他消耗幾番。
左令也漠然之間輕蔑的笑了,“國師,你果然聰明,不過,此刻我想,叫你沈公子應該更合适,對吧?”
沈昔辭忽然就愣住了,這事情他隻告訴過邊情,為什麼和他素來不穆的左令也卻知道?
太子殿下一聽,也懵了:“沈公子?”
左令也哈哈道:“太子殿下還不知道吧,你身旁這位大名鼎鼎的國師,其實不是什麼于天通靈的國師,他,隻是一個普通人,不,也不算普通人,隻能說是個頗通醫術的能人,和國師半點關系沒有。”
太子殿下道:“不可能。”
左令也道:“不可能,哈哈哈,如果不可能,那他收你為徒,為什麼什麼都不教你?為什麼?因為他根本不會!一個通醫術的神棍,他能通什麼神,藥神嗎?你以為他喜歡你?你把他當朋友,當師父,可他隻把你當一個低賤的人,你的太子都是假的,你覺得他會真心待你?!”
太子殿下轉過頭看着沈昔辭,他的目光之中帶着質疑和審問,如同一道刺痛他的骨髓。忽然之間又轉頭,一字一句,仿佛是在否定自己:“不可能,國師就是國師,誰說隻有會教人的才是國師?”
太子殿下看着他道:“對吧,國師?”
沈昔辭說不出話,畢竟他和太子殿下的交情一直很好,太子殿下又對他畢恭畢敬。而太子殿下也的确将國師作為後盾。可是失望總是會有的,當他發現國師的确什麼也沒教他的時候,他就開始失望了。他就覺得自己的太子之位坐的似乎很不合理,一切都在反常态。
他去了每一個地方,每一個人表面上都很喜歡他,其實不然,那全是他的假象。
因為,全世界都在騙他,全世界都都知道他是一個為了死而出生的太子,根本無人害怕他,無人關心他,隻有他自己還被蒙在鼓裡。
沈昔辭看着太子殿下,猛然生出一股心痛,道:“太子殿下,你不要相信他,你相信我,你絕對不像他說的那樣不堪,我也沒有像他說那般無情,你相信我,相信我。”
太子殿下雙目微腫,紅了眼眶,道:“國師,我曾經是相信的,可是,可是……”
沈昔辭一愣,“可是什麼?”
太子殿下從袖口中掏出一隻草,這草長着五片圓形的葉子,而五片葉子圍成一個圓。
這是,可以記錄聲音的留音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