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旭終于等到了屬于自己的空閑時間。
他終于能實行他之前的計劃,跟着導航軟件找到了系統指明的那個律師。
因為之前就提前打電話和律師約好了時間,他這時候也是順利地走進了律所,坐到了律師對面和對方說明情況。
盡管在最開始,因為他這個尴尬的未成年身份,律師的态度看上去有些敷衍——估計是在擔心是不是惡作劇,可在陳旭說明實際情況、同時又說明了名下财産的情況後,律師也很快進入了工作狀态。
在法律規定中,十六周歲以上的未成年人,如果以自己的勞動收入作為主要生活來源,那麼就可以被視為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能獨自上訴。
陳旭名下有林曼為他争取到的公司股份、巨額财産、以及一些零零碎碎各行産業,這也讓他在和律師交談後,切實找到了讓他自己獨立上訴的可能。
陳旭之後說明了自己的要求和條件。
饒是陳旭的要求相比起其他案件,看上去有些微不足道、像是在開玩笑,但一旦進入工作狀态,就沖陳旭樂意付費花錢,律師還是全都鄭重答應了下來。
陳旭在和律師談妥後,也是很爽快地簽下了合同。
隻是在走出律所時,他意外撞見了一個在他設想中,完全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人。
——林曼。
是他的媽媽。
這對曾經的母子再度意外見面,兩人視線對上彼此後,甚至都有些尴尬。
在原地站定了好一會兒,還是林曼有些生疏地叫住了陳旭:“陳旭……沒想到會在這裡見面……要不要一起坐下來說說話?我記得附近有家咖啡廳。”
距離上一次看見林曼,已經過去了将近一年。
在離婚後,無論是陳玉軒還是林曼,兩人都很快奔赴了新的生活,隻剩下繼承了兩人血脈的他,被尴尬地留在原地。
陳旭在一年前,曾去偷偷看過林曼,想和林曼說說話。
隻是隔着一段距離,遠遠看到了林曼和她的新孩子、新丈夫,笑着一起打鬧、一起散步,意識到自己的出現或許隻會給自己的親生母親帶來尴尬,最後還是背着書包選擇了離開。
在那之後他都沒再去打擾林曼的生活,沒想到差不多一年後,他們居然在律所附近見了面。
帶着不知名的期待與不安,陳旭答應了。
林曼帶着陳旭在咖啡廳坐下,按照模糊的記憶,她給陳旭點了陳旭以前愛喝的奶茶和蛋糕。
陳旭現在早就不吃這種甜膩過分的東西了。但他和以前一樣,什麼都沒有說,隻是默認了林曼的選擇。
“媽……”在有些不太熟悉的開場白後,陳旭好像終于習慣了現在的這個微妙氛圍,後續說出的話也變得流暢了不少,“你來這裡幹什麼?”
必須得找律師解決的事情恐怕都不是什麼好事,無論是他來這裡,還是林曼出現在附近。
“是不是叔叔有哪裡做得不好?”他習慣性地問出了這句話,片刻後才反應過來自己這麼問可能有些冒犯。
林曼:“不是,是我們準備移民出國,所以來這委托律師。”
“你呢?你是遇到什麼麻煩了麼?為什麼會單獨來這裡?”
陳旭含糊道:“就是來這裡咨詢一些事情。”
然後話說到這就沒有後續了。
光聽彼此交流時生硬的話語,難以想象這會是發生在母子間的對話。
兩邊就這麼僵持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林曼出聲,提起了新的話題。
林曼:“如果真的遇到了麻煩,你其實可以直接去找你爸爸。”
“怎麼說呢……不管怎麼樣,陳玉軒都是你的父親,你其實也沒必要因為我,一直和他犟着。”
“我在最近幾年也認真想過,當時會鬧成那樣,我的性格可能也有問題,我和他估計就是不适合結婚吧。而在這個基礎上,我又錯誤地讓你卷入了我和他糟糕的婚姻關系裡,給你輸入了太多和他相關的負面情緒、總是讓你認同我的思想和觀念,讓你來消化我的痛苦。”
“我最近也是因為安安……也是因為最近刷到了類似的視頻,視頻裡面的專家說,這是‘把對丈夫的情感需求轉移到了孩子身上’,才反應過來了我的問題。”
安安——這是陳旭同母異父的妹妹。
估計是覺得這麼說不太合适,而這對于眼前的陳旭也太過殘忍,林曼很快改換了口風。
林曼繼續往下說,她強調:“如果真的有什麼問題的話,你真的可以去找陳玉軒,無論怎麼樣他都會盡職盡責把事情辦好的。”
……就和陳旭一樣,林曼同樣意識到,陳旭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也一定不簡單。
陳旭心髒猛地一跳,他看着眼前步入新婚姻後開始變得豁達的林曼,一時間竟有些失語。
在放棄了錯誤的婚姻後,好像所有人都開始變得幸福了。
陳旭有些茫然,他低頭看了看眼前不适合自己的奶茶蛋糕,忍不住猜測,這會不會是其他人喜歡吃的東西。
“……嗯,我知道的。”陳旭最後笑了笑,他胡亂說道,“我還有事,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