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襲擊西裡爾。

年齡漸長以後，朋友、榮譽、聲望、金錢觸手可得，他很少再有這樣狼狽的時刻——

散場後，球迷人擠人和下餃子一樣，身前秃頭球迷的臭味直往西裡爾鼻子裡鑽。

他什麼時候能看到那條社媒？西裡爾心髒還是砰砰跳。

口袋一輕，西裡爾反手抓住了那隻沒收回的手。

和他差不多大的男青年，對方眼見被發現扭手就想跑。

西裡爾眼睛盯着他，面無表情的時候才有點德男的陰郁味兒。對方使勁還掙脫不開，才發現這高小夥看着瘦，原來力氣還挺大。

球場裡的安保沒想到散場時候還能看到球員。門興和美因茲沒什麼對立情緒，她首要目标是分開賽後起沖突的球迷。

但是說真的，這味道太沖了。

她老遠看到一高一矮兩個年輕人徑直穿過人流，朝她所在的地方移動。

她一邊通知同事，摸上腰間橡膠棍，“發生了什麼？”

出名就這點好處，西裡爾找到自己的詞條和證件給她看，“他偷我東西。”

西裡爾交完人，琢磨羅伊斯差不多也該回到更衣室了。

結果，男青年撅屁股撞他，西裡爾直接貼身前男球迷臉上，對方手裡半杯啤酒撒了他一身。

安保給男青年來了一棍，問他有沒有事。

西裡爾急得沒法說話，抹去屏幕上酒液，甩手機快甩飛了。

停手一看，屏幕失靈，西裡爾眼前一黑，差點沒拿穩。

沒時間在意黑貓意味不明的哼笑，他抓住安保手臂，想打個電話，嗓子眼卻發不出聲音。

安保差點以為表情駭人的男子要動手。

西裡爾竭力喘氣，幻想操控聲帶，“電話……麻煩你……”

十幾米外，拐角自動售貨機前，羅伊斯按鈕按得噔噔響！

水咔哒一聲掉下，剛好卡住在貨架和玻璃之間。

連售貨機也要和他作對！

不遠處球場安保人員一陣哄笑，在人群嘈雜裡也分外明顯，羅伊斯一瞥而過。

等等！

羅伊斯不可置信瞳孔映出人群裡格格不入的年輕人。

對方不知道在和安保說着什麼，秃頭球迷在幫他和安保合照，西裡爾露出半張臉，羅伊斯确信沒看錯！

你怎麼回事！和别人合照都沒時間和他回個消息嗎！

來都來了！人也不見！招呼也不打！

安保很快和球迷交換位置幫忙拍照，年輕人好像朝這邊看了眼，羅伊斯咻地扭頭，自動售貨機裡琳瑯滿目，他不知道要看哪個。

可惡！這水怎麼還不掉下來！

白光照在羅伊斯臉上，眼下皮膚亮亮，呈現健康的光澤。

“來來，看鏡頭！”

西裡爾扭過頭，呼吸終于順暢，今晚第一次真心實意笑起來，看來不用打電話找人了。

閃光燈映出他綠玻璃眼珠，相機裡，西裡爾又側過頭。

嘭！

羅伊斯踢了一腳售貨機，到底有沒有看到他！

快看我！

安保把電話遞給他，西裡爾來不及多說，“謝謝，不用了，我看到我朋友了。”

安保調侃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西裡爾越走越快，“下次帶個防水套吧，祝你好運。”

西裡爾跑過短短十幾米的通道，人聲嘈雜而過，化為無意義的音符。

“馬爾科！”

“别和我說話！”

羅伊斯終于放棄和那瓶水作鬥争，被跑來的人吓了一跳，轉頭繼續盯，假裝自己在看買什麼。

西裡爾看看被卡住的水，“我來幫你！”

他袖子一挽，伸長雙臂抓住售貨機上方兩角，把機器翹起來晃。

羅伊斯被西裡爾一連串動作驚呆了：一瓶水比他還重要嗎？

西裡爾剛把水撈出來：天呢！一瓶水氣成這樣子嗎？

水壞！

羅伊斯伸手一撈，西裡爾上衣口袋淺淺的，半個手機露出來。

“有人啤酒撒了，屏幕失靈了。”

西裡爾叨叨：“還有人想偷手機！幸好我反應快。”

開玩笑？和運動員比反應速度？

羅伊斯火氣消了一半，彈彈他酒液未幹的外套，推他一把，“你晚上住哪？”

“我訂了酒店。”

他倆一起往外走，羅伊斯偷偷看他，直直對上西裡爾眼睛，“住我家吧？我們還能……”

羅伊斯就像剛從寵物美容院走出來的金色小貓，整個人都在發光。

西裡爾側身，還很好聞，“好啊，馬裡O我還沒打通關。你明天不訓練嗎？明天中午我就得走了。”

羅伊斯沒說話，黑貓：“笨！讓他把話說完。”

西裡爾忽地扭頭去看他，車窗外燈光在羅伊斯臉上跳舞。

他咕咕哝哝，“你怎麼知道我要說遊戲……”

西裡爾心中一跳，目光閃爍。

黑貓捧哏，“因為你倆心有靈犀～”

時間好趕啊，羅伊斯回憶家裡有什麼吃的，“明天還要訓練……”

西裡爾不知道的事，他偷偷看了很多遍安切洛蒂和西裡爾一起走進球員通道的照片。

對方不再被稱為拜仁太子，切爾西新星是西裡爾的新标簽，他用四場比賽證明自己能成為一線隊的一員。

兩人抱着包坐在出租車後座，膝蓋随着車輛搖晃碰碰撞撞，心動是暗潮裡裡試探着觸礁的船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