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知矣縮着脖子跟隻鹌鹑似的轉過身,後面捂她嘴巴的那隻手也随之松開。
黑長直女生低頭看着她,舉起食指在唇邊比了個“噓”的手勢。
是韓多裕。
明明大家都住在一起,但是除了紅耳機Doko和越琦以外,她基本上見不到其他室友。
韓多裕也是自從第一天剛來在公司說過話,後面就沒怎麼見過她。
田知矣眨巴眼睛,跟着她的示意離開這個拐角,到了四樓另一頭的洗手間。
韓多裕撓撓頭發,似乎挺苦惱要怎麼跟她說,畢竟兩人語言不通,連溝通年齡都要好一會兒,她很難用田知矣聽得懂的話解釋剛剛發生的事情。
田知矣在兜裡摸出手機,打開國内的一個翻譯軟件,開始啪啪啪打字。
過了會兒,韓多裕面前出現手機屏幕,上面有已經翻譯成韓語但是不那麼通順的句子:他們是在談戀愛嗎?
她眼睛一亮,也掏出自己的手機,在上面按了一會兒,依樣畫葫蘆給田知矣看翻譯成中文的句子。
十分鐘後,田知矣獨自回了練習室。
越琦還在跳,無暇顧及她,倒是皮特看到她回來了,揮手叫停,然後重新開始放音樂,示意兩個人一起練。
真是一丁點兒歇息的機會都不給。
不過田知矣回來後的狀态跟剛才虛軟無力的樣子判若兩人,不知打哪兒又來了精神,跳得興緻勃勃。
中午吃飯時安吉問起:“你們這幾天跟室友相處得怎麼樣?”
越琦一如既往地簡潔:“還行。”
田知矣咬着筷子想了想:“趙嘉膳和韓多裕都沒怎麼見到過,Doko也隻有早上能遇到。”
安吉這時才想起似的:“哦,你已經知道她名字了啊,忘記跟你們介紹了,住在你們主卧的那個齊劉海的女孩子,是加拿大韓裔,英語挺好的,有什麼事你們可以跟她溝通。”
“原來她不是日本人呀。”田知矣有些驚訝,“她的名字念起來不太像韓國人。”
安吉用手指在桌上給她們比劃了幾個字:“她叫獨孤汀賢,在韓國也比較少見的姓,Doko就是韓語獨孤的發音。”
田知矣好奇:“她不來練習嗎?我好像從沒在公司看見過她。”
安吉道:“怎麼可能不練習,她的作息跟你們不一樣,一般都是下午來,練到第二天早上。”
田知矣倒吸一口涼氣。
連素來不怎麼發表意見的越琦都道:“通宵練習?”
“會不會太勉強身體了啊?”田知矣接話。
安吉:“她從小在加拿大長大,才來韓國半年,估計是沒适應時差,之前樸姐帶她去醫院體檢,醫生也說沒什麼大問題。”
田知矣拿出手機搜索加拿大和韓國的時差,整整隔了十六個小時,怪不得她總是早上六點洗澡,對她來說這裡的清晨就是下午。
看她邊吃飯邊玩,安吉敲敲桌子:“把手機放下。”
田知矣一激靈,頗有些心虛地把手機塞回了衣兜。
他伸手把兩張卡放在桌面,擡起下巴示意:“這是你們的餐卡,每個月1号會按時往裡面打二十萬韓元,以後中午你們就自己來二樓吃飯,我還有别的工作,就不每天陪着一起了。”
兩人一人拿了一張,田知矣看着卡上HP娛樂的LOGO,擡眼看他:“小舅舅,那下午你還送我們去語言學院嗎?”
安吉都習慣了她一有事才喊得親的作風了,他比了個手勢:“你們吃完飯就打電話給我,我會開車到公司側門接你們。”
其實語言學院離這邊并不遠,坐公交車就三個站的距離,但是田知矣和越琦還是未成年,又人生地不熟,他作為負責人,也必須擔起她們的安全監護責任。
下午上語言課的時候,田知矣忍不住開始打瞌睡。
時間安排得還是太緊湊了,中午十二點多吃完飯,下午一點半就開始上課,正是昏昏欲睡的午休時間,在國内的時候上學,起碼中午還能睡個半小時呢。
可惜她和越琦是速成班,小班教學一共就四五個人,這中間有誰走神玩手機都特别明顯,更别提她一開始打瞌睡就東倒西歪的腦袋了。
教棒靜悄悄探過來,抵住了她往前傾的腦門。
田知矣擡頭,看見對自己微笑的老師,登時清醒大半。
韓語老師沒對她生氣,輕聲細語地問她:“這個時候應該怎麼說?”
田知矣老老實實用中文道:“對不起。”
老師搖頭:“不對,不能用中文。”
田知矣的腦子在瞌睡蟲的作用下一片空白,還沒想呢,話先出口了:“果咩納塞。”
噗——
不知誰先開頭,整個小班教室的人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