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田知矣純良的鹿眼盯着看是很增加心理壓力的一件事,尤其在你對她做了錯事之後。
這一點越琦深有體會,在她有限的人生經驗中,田知矣的眼神是她見過最難招架的眼神,就算她看你的時候其實什麼都沒想,被盯着看的人就會不由自主冒出想要滿足她要求的想法。
而在現在這個情境下,被愧疚感侵襲淹沒的顯然變成了沈明舟。
他不是有意要吼田知矣的,隻是被逼急了脾氣上來,沒控制住音量,聲音出來的下一刻他也愣住了。
理智告訴他現在應該道歉,但之前的惱火還沒完全下去,梗着他的脖子不肯低頭。
越琦對這種場面不太擅長,還沒想好該說些什麼緩解,就聽有人先在這段長長的沉默中出聲了。
“對不起。”少女清亮的嗓音在這一方小小的角落響起,打破這片尴尬的氛圍。
沈明舟倏然本來還有些焦躁的神色一頓,在田知矣看過來時的真摯眼神中慢慢平靜。
她的道歉來得太快,都讓他有點猝不及防,甚至升起些微無地自容來。
他明明比田知矣大兩歲,做事還不如她成熟,隻會用摔帽子來發洩脾氣。
田知矣繼續道:“我隻想着自己要進步,不是故意要煩你的,以後如果你不想跳,我就不說了。”她前半句聽着還像是在認真反省自己,後半句就難免顯露出一點真實的情緒,聽在耳朵裡總覺得帶着委屈,并沒有像她表現得那麼冷靜。
沈明舟避開她的視線,動動嘴唇沒能說出話。
“吉哥來了。”越琦在這時适時出聲,拍拍田知矣的肩膀,“我們先回去吧。”
田知矣看着撇開臉沉默的沈明舟,蹲下來把地上的帽子撿起,怕拍灰塵後遞給他。
他卻似乎還處在賭氣和尴尬的階段,沒伸手。
田知矣等了幾秒見他不接,就把漁夫帽展開勉強挂在他的肩膀上,轉頭背起自己的皮卡黃背包,跟越琦一起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安吉有意無意地在後視鏡觀察在後座悶悶不樂的人,沒忍住嘴賤還是撩撥了一句:“怎麼,死纏爛打給人家小男生整發飙啦?”
在他面前田知矣可懶得掩飾了,毫不客氣地瞪過去一眼:“才不是呢!”
看她那氣鼓鼓的樣兒,安吉覺得賊好玩:“你有不懂的舞蹈問題,怎麼不去問皮特?”
田知矣扁扁嘴,看起來是真失落了:“我能問的都問過了,可是我韓語不好,有些問題好難描述……”能用英語問的問題她都追着皮特老師教過了,剩下一些細節上的東西,求助同樣來自中國的沈明舟會更方便。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沈明舟跳舞跟皮特老師跳舞看起來就不一樣,該說是風格嗎……田知矣正處于瘋狂吸收的階段,看見好的就想學,想讓他多跳幾遍看看,摸索一下究竟是哪裡不一樣。
結果今天沈明舟情緒就爆發了。
安吉心裡暗笑,但好歹沒再說什麼了,剛才的事情他幾乎目睹了全程,其實田知矣的處理方式已經很不錯,她不會跟發脾氣的人正面沖突,也知道自己反省錯誤,給對方一個台階下,隻不過沈明舟畢竟還是青春期的少年,湧上來的氣性不可能說沒就沒,才會陷入奇怪的冷戰。
他一開始看田知矣和Oldog的男練習生走得近,還擔心過一陣子呢,少男少女情窦初開,會滋生好感是很正常的,他不想田知矣還沒訓練出點成果就被戀愛分走心思,現在看來,壓根不用擔心。
“對了,通知你們一件事,紹榮老師銷假回來了,明天開始你們會繼續和其他人一起上聲樂課。”
說起兩周前的第一次聲樂課,田知矣在所有人面前好好丢了次臉,後面本來想再唱首别的挽回一下顔面,可聲樂老師尹紹榮因為家裡出了些事需要處理,請了長假,其他練習生據說去蹭别的老師的大班課去了,她和越琦還有獨孤就直接全排了皮特老師的舞蹈課。
連一次挽救的機會都沒留給她!(`????)=3
聽聞聲樂老師終于回歸,田知矣立馬精神一振:“是嗎?”
安吉瞟她:“你很開心?”
田知矣點頭,當然開心了!雪恥的時候到了!
她也不是什麼都沒準備的,這段時間就算沒有上聲樂課,也一直有在練習唱歌,這次的選曲經過越琦的認可,是一首比較耳熟能聞的抒情英文歌,就算不能豔驚四座,也必須把之前的恥辱記憶洗刷掉!
晚上在陽台跟爸媽通完電話後,田知矣打開kakaotalk列表,點進沈明舟的對話框,猶豫了好一會兒。
她特别想發個暴打他的表情包過去表達不滿,順便再遞個話頭,為後面的和好作鋪墊。
可是又想起今天他死活不伸手接帽子的冷臉,就覺得不爽翻倍還有點委屈。
她明明都主動道歉了,大家一起玩了快一個月,她也已經把他當做自己在韓國第二好的朋友,就因為這個事情要生這麼久氣嗎?
那她也不想理他了。
田知矣一指按滅屏幕,把手機揣進了兜裡。
正要轉身,忽然聽見四人卧室的門傳來響動,打扮精緻的趙嘉膳腳步飛快地從裡面出來,邊給自己别上發夾邊往外走,田知矣站在客廳正好撞見,下意識張嘴用韓語喊她:“嘉膳前輩,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