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在什麼地方,花邊新聞永遠是傳得最快的。眼見着最近正在绯聞中心的駱彌生卡着下班時間來接人,教研室裡的老師們都向李和铮投來暧昧的目光,連正好在辦公室裡的方主任都推了推眼鏡,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李和铮歎口氣,把電腦連帶着線一起胡亂塞進包裡,起身,伸個懶腰:“你那邊完事兒了?”
“嗯,”先斬後奏來截人的駱彌生見他搭理自己,心下一松,走進來和大家點頭緻意,“最後一個咨詢剛結束,時間剛剛好。”
“我也想下班有人來接,”有老師笑,“真好,我們家那個從來沒來過,就知道讓我擠地鐵。”
李和铮拎起電腦包,對上同事的調侃,隻能也笑:“沒辦法,駱大夫醫者仁心,關愛我這個殘疾人。”
“哦~懂,懂。”
駱彌生下意識要接過那個沉重的包,被李和铮不動聲色地避開。
“住你那兒也行吧。”李和铮自己把包單肩背上,“正好那個演講稿我不知道怎麼寫,你比較有經驗,咱倆對齊顆粒度。”
駱彌生抿唇微笑:“學會這種職場詞了?”
“社會就是個大染缸。”李和铮心中不耐,為了不顯得太過,故作憤憤,“沒用的職場黑話已經侵蝕了我的語言環境。還沒問你現在住哪兒?”
“我和我爸媽,我姐一家,在同一棟樓分别住三層。”駱彌生邊說邊轉眼看他的臉色,“我在17層,他們分别在18和19,我媽有時候會下來……你那裡修好之前我會告訴他們這幾天先别下來。”
李和铮幹笑兩聲,沒接話。他本來該調侃下多奢侈啊,寸土寸金的地方,一樣的房買三套,但他被噎住了。
這相當于是在家長眼皮子底下入住,既然這樣他為什麼不去住酒店。
“今晚我們一起寫緻辭,”駱彌生知道他要說什麼,面上不顯,為他的入住做無法拒絕的争取,“這個後面還要改很多次,你要報教研室審。你不愛寫這種東西,我能幫你。”
李和铮擺擺手,示意他不用多說。不論駱彌生是什麼目的,總是善意的,說多了總顯得他不識好歹。
想起駱彌生的父母,這種感覺,跟見白逐雪差不多。
他們兩個人是彼此的初戀,中學時代都是好好學生,沒早戀過,體驗不到因為早戀被叫家長。等他大三那年,從宿舍搬出去同居,時間久了總是瞞不住的。
李和铮自己家是散裝的,得知兒子竟然是個彎的,父母比起生氣更多的是驚訝,驚訝完了也就過去了,他那混血老娘更是很熱情地給駱彌生置辦禮物。
駱家兩個教授,那就很恐怖了。他們一個在社會學領域一個從醫,比誰都了解同性戀,但人死自家門口了,過不去了。尤其是對于一直乖乖崽的駱彌生來說,這簡直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駱彌生在家裡被收拾個底兒掉,愣是一聲不吭,第二天回來沒事兒人似的,他們的生活一切如常。還是林陽給他通風報信,說老梅快被他爹打斷腿了。
那時候李和铮還隻是個翅膀不硬的學生仔,最大的成績是連年獲勝的辯論賽。他想這絕對不行啊,他自己單槍匹馬去見人多像一對苦命鴛鴦,不知道的還以為準備“你若折他翅膀我毀整個天堂”,好賴自己家也算是拿得出手的,轉頭求助父母。
兩家家長頗為正式地進行了一次會面,席上駱家全員到齊,駱彌生的姐姐駱葉月最興奮,越過臉色鐵青失了體面的父母,和他老娘艾瑞娅相談甚歡,最後強行把鴻門宴變成了……見家長。
知道這事的林陽大呼小叫,說你們本來也領不上證,這樣豈不是相當于過完明路了,你倆已經……
那有什麼呢。李和铮想着,見了家長該分手還要分手,結婚了還能離婚。
同居在某些時候能代表事實婚姻,他也算是英年早離過了。
駱彌生偏頭看他:“笑什麼?”
“沒什麼,”李和铮皮笑肉不笑,“我想起好笑的事情。”
“你老婆生孩子了?”駱大夫真行,這種爛梗也要接。
“我老婆可生不了孩子。”李和铮跟着貧,貧完隻想把舌頭吞下去。
……艹。
駱彌生另一側的手抓緊了西褲褲縫。因為知道他隻是純粹的貧,更顯失落。
李和铮沒心情多說,他們便隻是沉默地驅車前往駱彌生家。
“你現在還有能穿的西裝嗎?”
“沒有。幾百年穿不上一次。”李和铮打個哈欠,“什麼意思,學術論壇也要穿正裝。”
“今天去買?”
“……你不是吧。”李和铮挑眉,“有必要嗎?”
駱彌生方向盤一轉,下了環路:“去一趟skp吧。”
李和铮沒脾氣,搖下車窗點煙:“方向盤在你手裡,你說什麼是什麼,我當我被綁了。”
于是就這樣,下班後的李老師被舊情人綁着,去阿瑪尼選了兩套新西裝。駱大夫對精英風的穿搭極有經驗,像個無情的服裝指導,進店不用SA推薦,給他從頭到腳從裡到外精緻到領巾袖扣,全置辦齊。
常年衛衣牛仔褲的人渾身不适,強撐着耐着性子,試好了就脫,也沒穿出來給指導看。試衣服試得精神出走,一個沒留神,駱彌生去刷卡了。
李和铮:?
被SA畢恭畢敬地送出店門,看到賬單上六位數的數字後的李和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