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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你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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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蘇啟然樂呵地要請大家一起吃他的脫單飯,群裡霍琪說,喜事呀,正好駱老師的生日party今年也沒開,大家好久沒聚了。

李和铮怔住,生日……電光火石間,他才想起:5月5日,叫may的人的公曆生日,整三十歲,提着大包小包進了他家,被他兇走了。

……

為什麼這麼難辦。

愛的背後不是恨,而是不在意。

因為不在意,所以可以平淡相處。現在無法自處了,是因為什麼?

因為無法回應舊情人送來的情意,所以愧疚?他是挺喜歡投桃報李的,但他又不是聖人。

那麼是什麼。答案總不能是他對駱彌生餘情未了吧。

……不是的。他是慣常主動出擊親手争取一手掌控的人。如果他餘情未了,哪怕是他被甩了,他也不在乎什麼“面子”,他會主動争取。

真他媽的煩透了。

李和铮點開了駱彌生的對話框:不好意思啊,駱大夫,我忘了你的生日

—[轉賬]52000

—生日禮物,補上

駱彌生:

—人們通常不為忘了前男友的生日道歉

—通常也不給前男友轉這個數字

等了會兒,他不收,也不點退還,就這麼擺着。

李和铮拿他沒辦法,打開支付寶,終于找到了把他轉過來的錢轉回去的機會。

駱彌生:沒必要

現在輪到你說沒必要了,李和铮哼笑兩聲,沒再說。

點開蘇啟然的私聊:哥們兒恭喜你,但對不住聚會我不去了,咱們私下來,我單請你和宋老師

蘇啟然發了兩個狗頭,甩來一張截圖。

是駱彌生在五分鐘前,和他說了基本一樣的話。

蘇啟然:

—你看看,這多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又給哥們兒懂到了

—你倆躲對方啊?一人多搭一頓飯

—哎喲喂~還不如一起吃呢~~~#狗頭#狗頭

吃着瓜就樂,真是賤出花兒了,李和铮苦笑。

行,他和駱彌生徹底變味兒了。

兩個人都放不下是藕斷絲連,兩個人都放得下是海闊天空。一個人放不下,另一個人明明放下了又用因為各種各樣無法歸納總結的緣由刺撓,算什麼?

也許不是事事都需要答案。

放棄思考的李老師投身入更高強度的教學工作中,快到期末周了,一周上五節課的水課老師也得參與各類會議,要出題要報審要填什麼亂七八糟的預申請。

還要帶徒弟。哇。絕望。

而駱彌生那邊也不閑着,臨近期末周壓力大的不光是老師,壓力更大的是學生。

他被科室安排了三場心理健康講座,心理咨詢從早上排到晚上,忙碌時人容易生病,校醫院裡頭疼腦熱來輸液的也絡繹不絕。他隻能上課、咨詢、看診,交替進行。

重壓之下,人都容易變形。

駱彌生剛聽一個女生的哭訴,理由竟然是,她男朋友被選為李和铮老師的徒弟了,而她還在因為期末要挂科寫不出論文找不到暑假實習而煩惱。

最近男朋友的空閑時間也少了,打了雞血,跟着李老師向前沖,雖然她也沒想把自己的壓力寄托給對方,可談戀愛不就談一個互相陪伴嗎?

另一方面,一下子兩個人好像去了兩個世界了,感覺自己配不上他,想分手,舍不得。

從醫多年的駱大夫被噎住,極高的職業素養下依然頓了好幾秒,才開始聊。

關于壓力排解,關于線性人生觀,關于配得感,關于自我價值肯定。

結束咨詢的女生肉眼可見的振作了許多,紅腫着眼睛說謝謝駱老師,其實,是因為有您存在,我們很多人才敢來做心理咨詢。

——畢竟大家都知道,如果誰心理問題嚴重,會被勸休學,甚至勸退的,對吧。但您一直會保護我們的隐私,真的萬幸有您。

獲得極高贊譽的駱老師還沒能說出回應,女生已經腳步輕快地離開了。

駱彌生機械式地在預約系統裡填了咨詢回執,檢查了今日是否還有遺漏、修改的排期,在個人工作日志裡簡寫小結,上傳,退出登錄。

一口自胸中生發的濁氣才呼了出去。

他自嘲地笑了笑。

他想着,你覺得你配不上的是李和铮老師的新徒弟,那我呢。

我是什麼。

拿起手機,給李和铮投送漂流瓶:最近天熱了,注意别喝冰水。

接到瓶子的死水正在今天的最後一堂課上,距離下課還有半小時。

說實在的李和铮一直很有水課老師的自覺,除了批作業嚴一點,上課從來不管學生們是否認真聽講、在幹嘛,自己講自己的。

雖然在他走紅校園裡後有很多人慕名來蹭選修課,基本上也沒什麼人玩兒手機。

但沒辦法,從前來去如風慣了的李老師被社畜工作壓得也在變形,在看到自己新收的徒弟靳垣埋頭玩兒手機約麼十分鐘後,他終于忍不住了。

李和铮口中講着的話突然斷掉,神色冷了下去。

仰慕着他的潇灑随和的學生們從未見過他這一面,在總是含笑的彩色眼睛裡看到冷然的不悅,被某種無法形容的氣場逼到似的,一時間都噤若寒蟬,面面相觑。

靳垣渾然不覺,眉頭緊鎖,還在扣字。

李和铮敲了敲講桌,靳垣的同桌注意到他的目光投向,連忙狂拍他。

靳垣如夢方醒,臉紅透了,放下手機起立:“老師對不起!”

“滾出去。”李和铮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波動。

大家更不敢說話,在這新晉師徒倆間互相看。

靳垣臉紅得發紫,極力控制表情:“老師,真的對不起!我不會再……”

“滾出去。”李和铮重新拿起了線控,已經轉身重看自己的ppt,“别讓我再說第三次。”

桌椅碰撞叮叮duangduang一片響,在衆人的驚呼中,李和铮猛回頭,看見了崩潰的靳垣奪門而出的背影。

後排幾個男生反應極快,喊不住靳垣,跟着沖出去。

等瘸子李老師趕着追出來,看到的是幾個男生奮力把扒在窗戶上準備跳樓的靳垣拽下來,幾個人在地上摔作一團。

地上的靳垣眼淚狂飙,有男生大罵你是不是瘋了!有男生跪壓他身上,生怕他還要跳。

樓道裡從空無一人到人山人海也就幾個瞬間的事。

在衆目睽睽之下,第一次罵學生就把學生罵得要跳樓的李和铮:……………………………

白逐雪,我要回來了,我要回來你聽到沒有,這傻逼老師誰愛當誰當。

——————

駱彌生在某教學樓頂的天台上放空時,是不看工作消息的。

學生時代他們很愛在這裡待着,不過現在天台早被鐵網全密封了,學生們也不能上來,得有職工證才能刷開通上來的門。

他站在圍牆邊上,靠在鐵網上,靜聽風聲。下面校園裡的聲響很遠,他便會得到類似于公園二十分鐘的舒緩。

——所以,等他在工作群裡看到李和铮那裡出了大事件,已經是事發四十分鐘後,該處理的都處理完了。

駱彌生皺起眉,切到電話頁要打給他,遠處,天台的門開了。

穿着大黑短袖牛仔褲的李和铮一手抄兜,一瘸一拐地上來了。

生活在同一畝三分地,将近一個月沒見,兩個人驟然看到彼此,也沒愣怔,都迎着對方走上去。

李和铮走近了,一屁股坐在靠近圍牆的長椅上,長長舒了口氣,仰頭看着駱彌生:“你每天聽那麼多學生吐苦水,自己心理不會出問題嗎?現在孩子真夠脆弱的。”

駱彌生遲疑片刻,考慮到身上還是白大褂,髒,坐在了長椅的另一端,推推眼鏡:“你别這麼說。不是他們脆弱了,現在信息大爆炸,網生代的生命進程要比我們提速,所以他們要面對的問題也……”

“都和我這個退休老登一樣,是吧。然後他們的年齡閱曆心力都還沒長起來,所以總出問題。”李和铮笑了笑,斜眼看他,“駱老師,你确實比我更像老師。”

“剛才是……”駱彌生有些憂慮,畢竟……作為大學老師“把學生罵得要跳樓”真是彌天大罪。

“沒事,都解釋清楚了。要跳的是我剛收回來的男徒弟,原來是女朋友正跟鬧分手呢,又被我罵了,一下子感覺事業愛情未來都沒了,一時間想不開,沖動了。”李和铮掏兜點煙。

駱彌生:盯——

李和铮莫名其妙,擡手遞他煙盒:“咋了,你沒帶?”

駱彌生很嚴肅:“你一共收了幾個徒弟?一男一女,對吧?”

“昂,咋了。”李和铮讓他搞得心裡發毛,不由自主坐直了點。

駱彌生:……

片刻後,他這向來坐有坐相的闆正人也癱到了椅背裡,摘下眼鏡,掏兜拿出眼鏡布,開始擦。

李和铮:……?

駱彌生歎口氣:“你也是無妄之災,我剛剛結束的最後一個咨詢,就是你這個徒弟的女朋友。聽我說完後,可能是……想通了。”

怎麼是這樣,李和铮被這蝴蝶風暴式的神展開逗笑了,大笑出聲:“你們是想通了,輪到我們這邊兒想不通了,哈哈哈哈哈……”

駱彌生也笑笑,看了他會兒,起了身。

“哎,你說,”李和铮笑過後彈彈煙灰,突然冒出一個有點無厘頭的問題,“大家的生活都這麼痛苦嗎?”

“理論上,是的。”駱彌生中肯地,“你待的地方太苦,可能會把苦難與痛苦本身混淆。而且,你很少痛苦,因為你總是自洽。”

李和铮安靜地看着他。

“感知痛苦是一種能力。”駱彌生背靠回防護網上,在李和铮安全距離外,在被漸落的夕陽逐漸染紅的藍天白雲映襯下,白得純粹。

“感到痛苦是人類本能,但感知到多少痛苦是可以人為控制的。”

“大哲學家。”李和铮定了會兒,累了。

他疲憊地癱在長椅上,雙手搭在椅背上,倒仰頭,眯着眼用下目線看他:“你像是不當醫生後超脫了。”

“我還在當醫生,”駱彌生認真地糾正他,“隻不過稍微有點偏差。”

“有點?”

“……嗯,一點。”

“好吧。”李和铮不再問。

駱彌生轉了過去。

燕園的夏天,即使不由小學生來寫,都朝氣蓬勃,欣欣向榮,不該有放棄理想的人在此苟且。

可惜,這裡的确有兩個這樣的人,他們形影相吊。

疲于教師生涯的李和铮,看着似乎很适應教師生涯的駱彌生站在圍牆邊上的背影,風吹起他白大褂的下擺,漸漸也籠罩上日落的殘影。

起風了,他二流子似的喊他:“欸。”

駱彌生聞聲轉身,鏡片反光,看不清他的眼神:“嗯?”

“你對我還有什麼診斷?”李和铮抛了一支煙給他,被風吹飛。

駱彌生便從白大褂兜裡拿出自己的,低頭擋風,點了一支,想了一會兒:“你因為害怕‘痛苦’會影響你的書寫,強行關閉了這種感知。”

“然後……你生病了。生病并不可恥,它讓你回避‘痛苦’,至少将你抵禦在痛苦之外。”

“所以,其實不算差。”

“你呢?”李和铮歪着頭反問,“你什麼最痛。”

駱彌生沒想到他的話會轉回來,望着他,怔住了。

最近,他們之間那原本就搖搖欲墜的平衡終究是墜了下去。李和铮不再對他有體面式的問詢,不再有來有回地消遣、應酬他。

那麼他現在問,是真的在問他。

駱彌生沉默良久,久到李和铮以為他不會回答自己,他才說:“我一直很痛。”

李和铮在夕陽中看他逆光的身影。那金紅色厚重而盛大,從駱彌生身上照到他自己的臉上,點燃他灰色調的眼睛。

他看着駱彌生,不知道哪裡也感受到疼。

可沒等他抓住那是什麼,駱彌生眉眼舒展,冰消雪融,笑得溫柔:“不過,痛也沒什麼。愛和痛總是相互作用,很多人都不能很好地分辨他們。我在痛,是因為我在愛。”

李和铮的心驟然收緊,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幾步外的駱彌生,手也不自覺地摳緊了長椅的椅背,試圖以此為支點,來抵禦預感中他無法抵禦的那句話。

日墜虞淵,滿眼燦爛的暖色調變冷,金紅的暖意呼嘯着從他們身上撤走,隻在須臾。

風又起,在反撲而來的微冷中,駱彌生看着李和铮,神情專注:“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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