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班安靜了三秒。

數學林老師的表情從“不屑”到“困惑”到“狐疑”到“等等這好像……”，他猛地從講台抽出答案紙仔細看，又花了十五分鐘自己算了一遍。

他沖下講台，拿起蘇喬畫着披薩和蛋糕的答題本，放在眼前仔細端詳。

1/2 + 1/3 = 5/6。

六分之五……不就是……

“……我靠。”

林老師一拍講台，眼眶都有點發紅：“我們學校又出了一個天才！！！你是怎麼想到的？”

蘇喬：“……”

這，那我說什麼好呢？

她淡定回答：“我不是想到的，我是吃出來的。”

“她剛剛說啥？”

“她說她吃出來的……”

“我吃下去最多也就是四分之三，六分之五真的有點多。”

後排的某張桌子傳來輕響。

姜煦放下筆，動作很輕，卻像在提醒所有人：他寫完了。

他坐在最後一排靠牆的位置，桌面收拾得一絲不亂。

校服襯衫一絲不苟的塞在褲子裡，系得筆挺，袖口扣到最上，整個人幹淨、克制、冷淡，仿佛從規則中長出來的植物。

他是年級第二——僅次于謝聿。

據說上一次統考，他隻差謝聿兩分。

大家都認為他也是聰明得可怕，但偏執得更可怕。

他從不說自己想赢謝聿，但全校都知道他把謝聿當成唯一目标。

一種帶着病态的執念。崇拜、模仿、盲目追随——再加一點深埋骨子的不甘。

姜煦緩緩放下筆，語氣極淡：“老師，我的答案是五分之六。”

林老師看了一眼他的答案，點頭：“很棒了，非常接近，非常有哲學深度。”

“我的是…錯的？那她的為什麼是對的？”姜煦問，語氣沒太大起伏，但耳尖微紅。

“她的圖……那個披薩……标得很清楚。”林老師咳了一聲，“畫的不算很好，但她就是做對了。”

姜煦眉眼終于壓不住那點脆裂。他扭頭看向蘇喬，低聲問：“你是不是提前偷了這題的答案？”

什麼鬼啊！這題不就是單純的小學題嗎！蘇喬愣了一下，手裡還拿着筆。

她一臉無奈，輕輕聳了聳肩：“……我沒有。我就是寫出來的。”

她語氣平靜，但演技實在是不怎麼樣，“這題有啥好争的”這句話還是寫滿了她全臉。

這副“我真的沒幹嘛”的表情，徹底點燃了姜煦。

他猛地站起，聲音拔高：“你什麼表情啊？你是瞧不起我們沒寫出來的嗎？”

蘇喬眨了一下眼，語氣還很努力在平緩：“同學你誤會了……我隻是覺得……”

不是啊！這真的是小學題啊！！！那麼激動是要幹什麼啊！！！她沒把話說完，但内心已經炸成一片。

“你這個人——”

姜煦怒氣上頭，椅子“砰”地一聲被踢倒，人已經朝她沖了兩步。

蘇喬下意識往後一縮：“喂喂你幹嘛——”

就在這時，一隻手從旁邊伸出，擋在她前面。

是謝聿，他擡起眼，語氣懶洋洋的：

“同學，打架可不太好哦。”

全班安靜。

講台上的林老師嘴巴張了張：“這——這幹嘛呢——”

而教室最前排的女生已經小聲尖叫了：“啊啊啊謝哥擋住他了！！”

“擋在她面前啊啊啊啊這也太man了吧！！”

“謝哥就是謝哥！站姿都帶光！！”

蘇喬站在謝聿身後，整個人都僵了一秒。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被護在他身後的位置，嘴角一抽一抽的，整件事情已經過于荒誕以至于她已經不想笑了。

……有病吧？？

這什麼修羅場？一個人為了一道小學數學題打我，一個人在保護我，旁邊還一群人花癡？

完全是一場徹徹底底的鬧劇啊！！！

她癱坐在椅子上，絕望地任由這場鬧劇演下去。

好在這節課下得比平時快。

蘇喬剛走出教室，就在走廊拐角被人叫住。

“等一下。”聲音不高，卻壓得她腳步一頓。

她側頭，看見謝聿站在窗邊，一隻手撐着欄杆，像是随意等人。

但當她走過去，他忽然半側身，擋住了她繼續往前的方向。

他沒靠太近，卻剛好攔住了她的路徑。他手臂擡起，砰的一聲落在她耳側。謝聿站在她面前，校服衣擺落在她手肘邊，側臉在光下極冷極淨。

那是一種不帶多餘情緒的帥。

他就連壁咚也像計算過角度，像教科書裡的。

光從窗外灑進來，他站在陰影那側，目光低垂，聲音也很低。

“他們還在看。”

蘇喬看了他一眼：“你想幹嘛？”

“别動。”謝聿眼底波瀾不驚，“我隻是和你說幾句話。”

那你就說啊大哥！你這是想幹嘛呢！

蘇喬内心已經抓狂，但還是看上去波瀾不驚地開口：“你說。”

謝聿盯着她，目光像探照燈，慢慢地說：“你沒用系統，對吧。”

又是這個系統，到底什麼系統。蘇喬看着他，面無表情：“你猜。”

但說實話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讓他猜什麼。

謝聿低頭靠近一點，聲音壓得更低：“我不知道你怎麼做到的。”

“但你既然能做，就裝得像一點。”

“别被識破。”

說完，他往旁邊一挪，讓出路來，語氣又變回懶散的樣子：“你畫的那個披薩，看着有點好吃。”

蘇喬原地站了兩秒，才擡腳離開。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