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時躍手上那把玩具小刀,已瞬間變作一把寒光凜凜黑氣纏繞的斬.馬.刀!
他側身舉着斬.馬.刀,以一個回護身後兩人的姿勢,将那來勢兇猛、被他稱為“伴生體”的異物以斬.馬.刀的刀身生生彈開。
“補槍!”他低喝道。
話音剛落,小朱便将手上拼接而成的長铳對準了那被彈出去的黑影。
“轟隆”一聲,紅色的光球直直射出,将黑影轟成了碎片。
時躍又大喝一聲“守好衛不染!”,自己一個縱身,提着斬.馬.刀躍入霧中。
衛不染被小朱拽着,躲到了一處搖搖欲墜的牆壁後。
隻聽迷霧裡不斷傳來利刃入肉聲、撕裂聲、以及尖利刺耳的哭嚎聲。
小朱半跪在地,肩上扛着長铳,神色緊張地望着前方,還不忘開口唠叨:“别怕,就算都是C級伴生體,時隊也一定沒問題的。”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衛不染還是在給自己打氣。
衛不染面色蒼白,臉頰上那黑色橄榄枝形狀的圖騰被襯得越發的黑。他盯着迷霧裡時隐時現的身形,聽着□□的呼呼風聲,隻覺得心被莫名的揪緊。
時躍真的沒問題嗎?
他不知道小朱所說的“C級伴生體”究竟是什麼,但他的直覺告訴他:迷霧裡那些鬼影,那忽而有幾層樓那麼高,忽而又縮得看不見的鬼影,絕對不是好打發的。
時躍确實很厲害,三兩下就能收拾那些混混。
可這些怪物的兇悍程度,得數百倍于那些混混吧?
同這些危險的怪物戰鬥,就是時躍日常所做的事?
這……這就是父親所說的,那些“太危險”,“不染你絕對不能摻和進去的事”?
衛不染的手不知何時已摳進了地面,死死地攥着黑色的沙土。
恰在這時,隻見一道身影從霧裡直直跌出——
竟是時躍!
他在空中幾個翻滾,最後用斬.馬.刀往砂礫間狠狠一刺,才堪堪穩住身形。
他單膝半跪着,面部已是污血點點。
與此同時,霧中又竄出數條黑色長蛇般的怪物——這怪物,無眼無鼻,隻有一張圓形大口,其間是一圈圈帶倒鈎的牙齒,對着時躍呼嘯而來。
時躍一面起身迎擊,一面呼喊朱亦航:“射擊!”
刀光與火光齊齊落下,長蛇怪物從空中落下幾隻。
時躍像是在對小朱解釋,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太多了!伴生體數量太多了!”
小朱的臉色煞白,心道就算時隊再強,也架不住一堆怪物圍攻啊!
衛不染則是看得雙眼圓睜,死死咬住了嘴唇——
自己就隻能在一邊看着,什麼都做不到?!時躍剛才又一次救了自己,自己就不能為他做點什麼?!
幾秒之後,被時躍擊退的數隻長蛇擰成一串,合為火車頭那麼粗的一股,對着時躍再次以鋪天蓋地的氣勢猛嘯而來!
時躍這次沒有硬接,而是一個旋身後躍,生生掠過這堆長蛇,堪堪避開一擊。
但時躍落在地上後,以刀杵地,挺直的背脊也微微彎曲,喘息聲越來越重,像是已在這消耗戰中精疲力竭。
小朱看得心頭發痛,當即再次将槍口對準長蛇——
偏偏時躍以手打了個暗号:穩住,勿動。
小朱心中一驚:這是什麼情況?難道時隊别有打算?
下一刻,一直安靜待在一旁、絲毫不曾出聲搗亂的衛不染突然開口道:“前面,有‘人’過來了。”
确實,濃霧裡有個人影緩緩逼近,再從霧裡鑽了出來——
這“人”,一頭黃毛,打着唇釘,正是之前代有成所說的“将錢包輸給自己的外鄉人”,也是老村長所指認的“黎瓦村的偷渡客”。
他上身赤丨裸,背部佝偻,手臂幹如枯柴,瘦得仿佛隻剩一張皮還繃在了骨頭上。
但他的腹部卻高高隆起,肚皮上被撐到極限的皮膚時而凸起時而下陷,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下方遊動。
時躍擡手擦着臉上血污,緩緩道:“原來是你……”
“你已經發育到‘成蟲’了。”
這便是暴食蟲發育成熟吞掉宿主之後的終極形态:形似人類的怪物。
時躍拔出插在砂礫裡的斬.馬.刀,人似乎非常疲憊了,強撐着詢問道:
“暴食蟲,即使是成蟲,最高也就隻能到C級。”
“你進化到了準B級……我猜,你是在獅鹫殺戮人類時,躲在一旁吞噬了它釋放的暴戾之欲。”
時躍瞄了眼周圍還在嘶嘶作響、似乎随時都要撲過來的黑色長蛇:
“不過,這新的力量超出了你的身體負荷。”
“于是你把力量轉移到這些伴生體之上,再操縱強化後的伴生體攻擊我們……自己卻隐藏氣息躲起來,等着伴生體将我們耗得油盡燈枯了你再出來。”
“這便是你的‘戰術’。”
黃毛咧開了嘴,嘿嘿笑了起來。
“不愧是你。”
“之前把我費心散出去的幼蟲都找了出來,這次又和我特意供養的伴生體殺得不相上下,現在還看穿了我的布置,不愧是你。”
黃毛的身高原本不如時躍。說話的時候,它不得不仰着頭。
但它似乎不喜歡這種仰視的角度,頭部便一點一點地往上,頸部随之一寸一寸地變長。
終于,在長頸的支持下,它達到了“俯視人類”的效果。
它繼續咧嘴大笑:
“不過,你馬上也會變成我的食物了。”
“你知道嗎,上一個被我吞掉的人類,他是自願——”
……咔嚓!
黃毛話未說完,時躍已飛身而起,再利落的一個劈砍!
黃毛那蛇一樣的長頸,連同上面那顆黃毛腦袋,都已經被齊齊斬斷落在地上!
斷頸處,霎時噴出一股股黑色膿液,伴着令人作嘔的腐臭氣。
時躍一不做二不休,拎着斬.馬.刀回身直奔那些絞在一起的伴生體。
瞬息之間,方才還能壓過時躍一頭的伴生體,灰飛煙滅。
時躍長出一口氣,落回地面,重新看向地上那顆黃毛腦袋。
黃毛腦袋上,兩顆眼睛睜得圓溜溜的,嘴巴一張一合,竟是還有話要說。
啪嚓!
斬.馬.刀再次落下,或綠或黑或白的黏液噴濺而出,黃毛腦袋變成了開瓢西瓜。
“啧。”時躍看着碎了一地的腦袋,面露嫌惡,“那你大概也不知道,我為了把你引出來,耐着性子和這些垃圾磨了多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