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呆坐在原地,下定決心,謹慎地往四周看了一眼:“那你保證不告訴别人。”
“我保證。”
陶然站起來,湊到他耳邊,小聲道:“我會懷孕。”
簡單的四個字,拿出了說國家機密的氣勢,他噴出的氣息落在沈岑耳邊。
對于聽他說話這個提議,沈岑開始感覺到後悔,把他往外面推:“先去醫院。”
“哎呀你真的是一點都不相信我,你看我現在像是在發燒的樣子嗎?不像吧,我這麼有力氣。”
“嗯嗯,好,外套穿上。”
最終兩人沒有去醫院,去了樓下的診所。
小診所開了十幾年,設施看起來很陳舊,瓷磚發黃但打理得很幹淨,老中醫坐診,快到晚上還是有很多人排隊。
輪到陶然的時候,沈岑在旁邊簡單地說明地他的症狀,老中醫看了一眼他的脖子,随後給他把脈。
中醫在陶然看來和玄學差不多了,醫生不說話的那一刻,他都在擔憂醫生會不會看出他帥氣的外表下污穢的内心。
好在醫生給出來的結論很簡單:“上火了。”
陶然立刻向沈岑投去譴責的眼神。
沈岑大手蓋住他的臉,阻擋視線:“沒别的問題了嗎?”
老中醫點頭:“小夥子愛熬夜,愛喝飲料是吧?”
陶然心虛地把手上拿着的可樂藏在背後:“以後少喝,少喝。”
老中醫低頭在病例單上寫字,龍飛鳳舞:“沒什麼大問題,開兩幅去火的藥就好了,這種主要靠平時自己注意。”
陶然嗯嗯兩聲,拉着沈岑取藥去了,一番耽擱下來,回去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鐘了。
街道上雨水未幹,反射出各種霓虹燈的光,高樓的倒影随風微動,行人很少。
一片寂靜聲中沈岑的手機響了,他隻看了一眼表情就變得凝重起來,走到一旁接電話。
通話持續了接近十分鐘,他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冷,背對陶然壓着聲音:“我并沒有回來的打算,感謝爺爺的好意。”
陶然看他避着自己的樣子,主動走開了。
他們公寓前,張哥正在搭梯子,胳膊下還夾着紙張一類的東西。
梯子搭不穩,時不時往下滑,看着就叫人驚心動魄。
陶然快步過去幫他扶住梯子:“張哥,你這是幹嘛呢?”
張哥嘴裡還叼着煙,橘紅色火點在黑夜中格外明顯,咬着煙說話:“感應燈好像壞了,我換一下燈泡,樓裡有人說看到了那變态,沒燈可不行。”
“上次那癡漢?”陶然問他,視線落在他已經張貼好的照片上。
還是那癡漢的臉,他剃了個寸頭,人跟個瘦竹竿兒似的裹在黑色大衣裡面,一臉衰相。
張哥看着照片,嫌棄之情溢出言表:“本來是不讓貼照片的,但咱們這棟樓有很多學生,怕他們沒手機看不到通知,貼在這兒讓他們看一下。”
沈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自己要去一旁講電話。
門口隻剩下張哥和陶然兩人。
先前那會兒雨下的大,水濺到前面樓梯的部分,減少地面和梯子之間的摩擦力,那梯子看起來搖搖欲墜。
張哥沒站上去,幾口把煙吸完:“難搞,小陶你多少斤啊?”
陶然:“怎麼?”
“這天花闆也不高。”張哥把煙蒂在垃圾桶上按熄,“我看我抱你,你能不能夠着。”
兩人差不多高,張哥從北方來的,體格比他壯一些,要抱他也不是什麼難事。
就是感覺那姿勢怪怪的。
陶然下意識往沈岑的方向望。
沈岑側對他站着,肩膀挺闊,連帽衛衣大敞,一雙腿又長又直,妥妥的模特身材,就是表情太冷淡了,讓人不敢接近。
許是注意到他的視線,沈岑偏向他,用口型問他:“怎麼了?”
陶然朝他擺手,對張哥道:“試試吧。”
張哥摩拳擦掌活動身體,微蹲下來抱住他的大腿。
陶然直挺挺站着,由于過近的距離聞到他身上那股濃烈的煙味,腳剛離地二十厘米,張哥就不行了:“等我緩一下啊,我這老腰。”
“奧好。”陶然也驚慌,異想天開,“要不然我抱你?”
話音剛落,一道修長的影子罩住他,沈岑面容冷峻,低頭看他:“怎麼抱?”
陶然指了一下壞掉的燈:“就看能不能換燈泡。”
沈岑二話沒說,直接抱起了他,堅實有力的手臂箍在他臀部以下的位置,青筋暴起。
這個抱穩穩當當,一點不吃力,陶然從驚訝中回神,松開了他的頭發,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滾燙而炙熱。
張哥遞上來燈泡,指揮他換,三下五除二地把燈泡換好了。
陶然安穩落地,裝作無事發生地扔掉抓下來的頭發。
沈岑皺着眉揉了一下腦袋。
陶然在挨批前露出笑臉:“你也太厲害了吧,張哥都抱不動我,世界上怎麼有你這麼帥又這麼有力氣的人。”
沈岑沉默良久,和張哥點點頭以示問好,轉身走了。
得救的陶然松了口氣:“張哥,你說他是不是很難搞,我先去哄人了哈。”
張哥正在搬梯子,來不及回應。
依他看,沈岑就是看着兇,簡直被吃的死死的。
要是他被誰抓這麼一把頭發下來,保不準比沈岑更生氣。
可沈岑眉頭都沒皺一下。
這也叫脾氣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