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有點忘記那天他們有沒有接吻過了,唯一的記憶就是撞擊,不停地撞擊,一直往深處去。
最開始好像也是在水裡,跟今天的場景差不多。
他大膽地攀上沈岑的手臂:“是不是想親我?”
沈岑沉默着,半晌嗯了一聲。
陶然滿意地閉上眼睛:“現在也讓你親,來吧。”
沈岑覺得陶然可能沒太懂兩人當下的處境。
孤男寡男,穿得單薄,泡溫泉。
随便一個詞拎出來都是擦槍走火的程度。
陶然就這麼閉上眼睛等待他的吻,像一隻濕漉漉的小水獺。
要說這人是第一次談戀愛,沈岑不信,捏住他的嘴巴:“你之前追過别人沒有?”
陶然的臉變形,發出來的音節也奇奇怪怪:“沒啊,我就喜歡過你一個人,不要岔開話題,快點親我,就當在一起之後的提前演練吧。”
沈岑的眼神落在他飽滿的嘴唇上,用視線描摹他的唇線,手指沿着唇線慢慢滑動。
咬一下這裡的話,他的嘴巴會變得很紅,再反複琢磨染上水色,簡直和沾過水的櫻桃一樣好看。
陶然閉着眼睛等吻,沒等到,睜開雙眼,不滿地看了他一眼:“你真是一個不會主動的人。”
說着他傾身在沈岑嘴邊啄了一下:“還好有我。”
那一吻帶着之前陶然吃過的橙子的味道,和蜂蜜味混在一起。
沈岑眼神微暗,拉住陶然的手臂。
陶然沒注意到他的眼神,咂咂嘴:“不錯,泡溫泉吧,我帶了東西來,保準不講話。”
他反手從岸邊的包裡拿出一套高數練習題:“我要開始做作業了,有事叫我。”
沈岑:……
過幾天陶然有個數學競賽,全國性質的,要是能拿下金獎他就能保研了。
距離比賽時間越來越近,陶然逐漸興奮起來,短短十分鐘内就用了兩頁草稿紙。
暧昧溫泉化身成為小學生補課現場。
等到陶然泡得皺巴巴的時候,他的作業也寫完了。
下午的計劃是泡溫泉,去大棚摘橘子。
天公不作美,臨近三點鐘居然下起雨來,泡完溫泉後一行人被困在民宿裡面,各自在房間裡面待着,。
外面的雨聲滴答滴答,雨水在窗戶上留下劃痕,空氣中充斥着泥土淋濕後的味道。
沈岑躺在隔壁床上寫歌,兩人十幾分鐘隻會搭一句話。
陶然又換回粉色小碎花上衣,沉浸在土狗文學裡不可自拔,看了十幾章之後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沈岑手上的動作停止了:“累了?”
陶然坐直。
他有睡午覺的習慣,每次睡完午覺晚上就會熬夜,幹脆把午覺習慣給改了,不過到下午兩三點了還是會困。
他又打了個哈欠:“有點困,但是現在睡了晚上會睡不着。”
說話間過大的領口往單側滑落,又露出他的鎖骨。
陶然注意到沈岑往鎖骨上看的視線,把衣領往旁邊扯得更大:“看,勾引。”
沈岑一個沒憋住,嘴角扯動。
陶然一本正經地抛了個媚眼:“我是不會給一般人看的。”
沈岑:“但是你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看起來很熟練。”
陶然思索半天:“或許我談戀愛比較有天賦,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沈岑:“那我可太榮幸了。”
沙——
急刹車。
陶然走到窗邊,視線由雨簾遮蓋,隻看出是個女人下車,沒打傘,往民宿裡面沖。
幾秒鐘後,一個穿黑衣的男人也下來了,跟在她後面亦步亦趨。
等女人走近了,陶然才看清她的臉:“是我表姐,我出去看看。”
表姐名叫林瀾,在大專當老師,前兩年才結婚,今年懷寶寶了,孕晚期,按道理來說現在應該在家才對,而不是哭着來這裡。
陶然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他肯定欺負我姐了,我得去給我姐撐腰。”
這麼大的動靜,董貞早就下去了,在客廳中抱着孫女:“這是怎麼了?怎麼哭得這麼厲害,和小嚴吵架了?”
林瀾抽泣着:“我不想說,你别讓他進來。”
陶然一進客廳就聽到了這句話,抄起角落裡的掃把對準嚴浩初:“聽到沒有,你先出去。”
嚴浩初看着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大舅子,高舉雙手:“别激動瀾瀾,孕婦不能動怒,咱們有話好好說。”
陶然動動掃把:“你走不走?去門口站着。”
董貞一下要安慰孕婦,一下要詢問情況,這會兒還得攔着陶然,一個頭三個大,朝嚴浩初說:“先出去吧,等她情緒好點你再進來。”
嚴浩初一步三回頭地離開,董貞拉林瀾在沙發上坐下:“你先哭,哭完好好說,有身子的人情緒波動不能太大。”
陶然充當人肉抽紙機:“姐你别怕,他要是對你不好我就揍他。”
林瀾平複了一下心情,才開口:“預産期要到了,我就說讓他提前準備檢查一下待産包,他打遊戲呢,對我不耐煩,說我事多太焦慮,那懷孕是我一個人的事嗎?”
“他怎麼這樣啊。”陶然憤憤不平,到門口把門打開了,“你還兇她了?”
外面的雨還在下,嚴浩初跟個落湯雞似的:“老婆,我不是說你事多,那待産包我都檢查八遍了,确實不用再檢查了啊。”
林瀾在家人身邊,底氣都充足了幾分:“反正你就是态度不好,這還沒生孩子你就這樣,孩子生下來豈不是要我一個人帶?”
嚴浩初隻差對天發誓:“天地良心,我沒這個意思啊老婆。”
林瀾這邊僵着不松口,董貞怕她哭出事,拉着她進房間陪她換衣服,安慰她去了。
嚴浩初一個大男人,眼淚嘩啦嘩啦掉:“我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我。”
他沒哭還好,他一哭陶然也不好趕他出去,見他全身都淋濕了,側身讓他進屋。
外面的溫度是真的冷,這樣穿着濕衣服是要出問題的。
陶然大發慈悲,把給顧言準備的藍色小碎花上衣給他了。
兩個人一藍一粉坐在一起。
陶然還舉着紙巾盒:“别哭了,你倆這樣不得生個小哭包出來。”
“别了,你姐一個人就有的哭了。”嚴浩初腫着眼睛,“我今天真沒惹她,我那也不是在玩手機,我在看寶寶指南呢。”
為了證明自己說的話是真話,他還給視頻聊天記錄調出來了。
确實是羊崽頻道,和遊戲沒有半毛錢關系。
林瀾最初懷孕的時候陶然就照顧過她幾天。
孕婦心思多,身體上也不舒服,情緒自然變化大,萬事都順着就行了,現在到孕晚期更是如此,他跟個小老頭一樣歎口氣:“你順着她不就行了,多那麼一句嘴幹什麼。”
“我當時也确實沒注意。”嚴浩初抽紙巾擦眼淚,“你可得幫我勸着點你姐,她情緒上來了就不容易下去。”
客廳裡太熱鬧,房間裡的人基本都出來了,顧言趴在沙發上:“我跟你說這還算好的了,我堂姐懷孕失眠,看見她老公睡覺就恨不得咬死他,你不懷孕是不知道她們多辛苦,别說讓你檢查九遍,讓你檢查九十遍你照做不就行了。”
說完他對劉雲熙的女朋友挑了挑眉:“有覺悟哈。”
劉雲熙給了他一腳:“撩自己女朋友去。”
莊雅作為在場唯一的女生,開口道:“這個時候是要體諒一下女生的,女生懷孕激素會特别亂,控制不好情緒。”
哭這麼久,嚴浩初也逐漸平靜了:“我先去車上把車裡的東西拿過來,都是你姐常用的,萬一她待會兒要用就不好了。”
外面的雨幕很厚,噼裡啪啦砸在地面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停。
嚴浩初是失溫狀态,還在發抖。
沈岑接過他的車鑰匙:“我去拿吧。”
吃飯的點,嚴浩初對着木門念叨了二十分鐘,林瀾好歹是出來了。
她臉上的淚痕擦幹淨了,眼眶還是腫的,睥了嚴浩初一眼:“都先吃飯,别在這裡站着了。”
臨近預産期,她的肚子大得吓人,走路時一隻手扶在腰後,不穩當。
陶然簡直看得心驚肉跳,扶着她穩穩地往前走。